她从来不知道谈书珩的怀抱是这么温暖,也不知道他的动作可以这么温柔。
他用宽大修长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温热的吐息像云朵一样包裹住她的耳廓。
“冷静点,孟毓潇,她是一个善良美好的人,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地夺走她的生命的。”
谈书珩舒缓的语气令她浮躁骚乱的心安定下来。
笼罩在她心底的恐惧从四面八方的缝隙溜走,她一反常态地露出小鸟依人的一面,缩在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谈书珩,她不能死。”
谈书珩笃定地说:“她不会死。”
谈立军故作镇定,一边用湿毛巾将病床下塞的陪护凳擦干净,一边对儿子说:“书珩,你把潇潇送回学校吧,医院这里有我和你妈照料就可以了。等淼淼醒了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好的。”
谈书珩足够理智,马上应承下来,揽着哭得花容失色的孟毓潇走了。
病房里一下安静下来,寂静得可怕。
谈立军让沈巧玲在刚擦过的陪护凳上坐下。
木制的凳子表面冷冰冰的,可也抵不过心里透心的寒意。
沈巧玲坐下后疲惫地对丈夫说:“老谈,终究是到这一天了。”
或许是每天在医院里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的,作为医生的夫妻俩反而如释重负。
长久以来他们都在用善意的谎言安慰谈云淼,对她说等日后医疗水平发达了,总会有治愈的方法。
可他们接连不断地咨询专门研究这类疾病的学者,对方都直言未来二十年很难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奇迹之所以叫做奇迹,就是因为罕见。
眼看着谈云淼的病情一步步恶化到如今的境地,对他们的身心无异于一种摧残。
放弃,良心和情感上都过意不去。
坚持,意味着漫长的痛苦与煎熬。
如今他们就快从令人发疯的折磨中解脱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孩子还能撑多久。”谈立军面对着窗户,目光悠远地看向被灰蒙蒙阴云笼罩的建筑。
沈巧玲红着眼感慨道:“当初把她从医院楼下捡回来的时候你就说,和这孩子挺有眼缘的,不求行善积德,只求她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天,结果没想要她这么争气,渡过了一劫又一劫。她从小就乖巧懂事,特别能忍,累了不喊一声,疼了不哭一声,每天下班一回去她还给我们捶背揉肩。她自己都那个样子了,真的是越养越心疼。”
她说着泣不成声,“老谈,我是真的不舍得……还有没有办法救她一命。”
谈立军过来搂住妻子叹了口气:“放下吧,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