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谈云淼,宿舍里的其他三人都是单身,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有了最开始唱老歌的人抛砖引玉,另一个室友被经典而魔性的旋律洗脑,也鬼使神差地哼出一句:“阳光总在风雨后,我相信有彩虹。”
另一名室友顺嘴接上:“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唱完以后,两人面面相觑,发出爆笑。
“你看我干什么,后面的歌词我没背过,是听街上的大喇叭放听多了,我才会唱这段高/潮部分的。”
“我倒是在高中学校艺术节组织歌唱比赛的时候和班上的同学合唱过,但是经过高三的洗礼,也记不得了。”
就在冷场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谈云淼忽然用婉转柔和的嗓音清唱道:“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与你分担所有。”
三个人闻声齐刷刷看向她。
“可以啊好学生。”
“不错诶,唱得蛮好听的。”
“你是在哪学的?”
谈云淼坦然地说:“十来岁的时候社工来家里慰问表演,唱的就是这首歌,觉得好听又充满希望就学会了。”
室友不是讲究人,对任何八卦的兴趣都很浓厚,化身好奇宝宝:“你的腿是怎么瘸的啊,我看你好像没有外伤啊,是先天的吗?”
之前很少有人像这么直白地提到她身体上的缺陷,谈云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懂事的,不过她不介意,乐观地开着玩笑说:“反正不是欠人钱被打断的。除了对日常生活有影响,对我的心理没什么影响。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这么客气,最初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只剩下不约而同的叹息。
室友又问:“那你今后要怎么当老师啊,当老师不是都要站着写板书吗?现在的学生家长都可难缠了,特别不近人情,我都后悔考师范了。”
还没等谈云淼回答这个刁钻的问题,另一个室友便心有戚戚地附和:“是啊,以前觉得教书育人是件很伟大的事,现在自己眼里都没光了。有时候会很唾弃变得越来越现实的自己,但是社会教做人啊,没有现实世界磨不平的棱角。敢问谈老师有何高见?”
谈云淼笑着说“不敢当”,却依旧认真给出了答案:“换做以前的话,我可能要大谈道德修养,因为这是从小到大我们的老师家长教育我们的理念。但是后来我想通了。少年心气难得,持之以恒可贵,只要初心不改,千难万险又有何妨呢?”
室友听了议论纷纷。
“我觉得你不应该学汉语言,应该去学哲学或者心理学。”
“这俩好就业吗?”
“说得像我们汉语言好就业似的。”
“那她可以去考公,写申论应该在行。”
谈云淼抿着唇笑,不说话。
最近她总是很喜欢听同龄人畅谈未来,就好像她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一样。
室友就这么七嘴八舌讨论了一下午。
暮色四合时,台风已然过境,风停了,雨住了。
只是学校排水系统的管道被泥浆堵住了,校园俨然成了汪洋。
电依旧没来,水也停掉了。
学校管理处说已经在组织抢修了,让同学们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她们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外面水漫金山,出行不在考虑范围内。
好在她们有备无患,到了饭点便开始摸黑分享各自的囤粮。
她们习惯了一边追剧一边干饭,突然间没了动静很不适应。
恰好周围漆黑一片,特别有讲惊悚故事的氛围,她们便一边嗑零食,一边聊玄学,个个提心吊胆。
傍晚七点的时候,室友正说到兴头上,谈云淼的手机骤然一亮,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谈云淼抱歉地笑了笑,知会一声:“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
说着便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四下都安静下来,三个室友全在一旁竖起耳朵听。
聂卓阳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怎么一直不回消息?”
谈云淼小声道:“我一直和室友在一起,没看手机。”
室友在旁边鬼叫:“哎呦,查岗噢。”
聂卓阳大概也听到了她室友的调侃,放缓语气说:“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担心因为今天的台风天气,你那边出什么事情。我很在乎你。”
室友捏着嗓子做作地模仿聂卓阳的腔调:“我很在乎你。”
另一名室友在起哄中陡然兴奋,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凑过来夺走了谈云淼的手机,对着电话那端的聂卓阳演起了绑匪:“兄弟,你女朋友现在在我们手里,如果不想我们撕票的话,就带着赎金来找我们吧。”
聂卓阳当真配合地问:“赎金多少。”
拿着谈云淼手机的室友说:“起码三个旺旺大礼包吧!”
对床的室友补充:“还有一箱加百分之五面饼的康师傅牛肉面和一箱旺仔牛奶!”
聂卓阳通通答应:“没问题,等我给皮划艇打个气。”
室友们当即瞠目结舌。
“我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吧?”
“以后不要信男人说的我也没办法了,爱情可抵万难。”
“慕了,神仙男友啊,我以后找男朋友也要按这个标准来,否则我宁可孤独终老!”
只有谈云淼担心聂卓阳的安危:“台风刚过没多久,你还是别出门了,当心路上遇到危险。”
聂卓阳沉默两秒,就说了一句话:“可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