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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知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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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脱离佹屺堂的掌控后的六人,逃离后埋伏在一处隐蔽山丘,打晕了某个路过的车夫。几人将车夫放到马车后面的车厢里,警惕着沿路佹屺堂的眼线,怕车厢的窗户暴露了自己的身影,都低下头猫着身子。

打晕车夫的行为,是楚涟做出的决定,他掌握了力道,但动手时未作丝毫犹豫,他先前最不忍心让无辜之人平白遭受攻击,可现在似乎与他在埋骨岭所受到的痛苦相比不值一提。

在换上车夫的衣服后,他为面容做了掩盖,回头看了眼车夫,忽然对这种曾经坚决断定的“不可为之事”麻木起来。

马车不停向前狂奔,他们夜以继日赶车,中途路过江边的码头本可乘船直路回到汴京,楚涟却阻止了他们回家。他们找到一处偏僻的酒楼,靠着给酒楼打帮工勉强安顿下来。

几人都不解,七嘴八舌地说:“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去,楚兄弟!我想我娘啊”、“我妹妹身体有疾,我爹腿脚残疾,这么久家里的事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得马上回去…”“是啊,立刻回去吧。”

楚涟同他们坐在长椅上,几人互相凝望着确认彼此的想法,除了张仪外近乎都是思亲急切。

楚涟没有答应他们,环视周围,视线仔细地经过了每个人的脸。他说道:“我先行回去打探情况,帮你们给亲朋好友捎话,大家一起贸然回去,太危险。等我找到一位能够帮助大家的人,彼时来接你们。”

“可是…”

有人想要质疑,张仪立即接话:“佹屺堂的势力在汴京城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想想你们是怎么被抓来的!没听过吗,埋骨岭的包票还会再次返回汴京的,你们的脸已经被记住了,就这样回去,运气差要么死,要么再被带回来,到头来还连累家人,这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张仪的长相很正派,眼镜也挡不住那双眼睛散发出炯炯有神的感染力,劝说起人来很有信服力。几人听后也闭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了注意带头回去。

“听楚兄弟的,准没错。”张仪将手拍在楚涟肩膀上,对他们肯定地点了点头,众人看着这势头,纷纷叹气,答应了这决策。

可第二日楚涟正要出发,推开酒楼院门,身后也传来纷杂脚步吵嚷声。楚涟转过身,看到这五人走了出来,四人肩膀上也纷纷背着行李,张仪从其中一汉子身后探出身,挠着后脑勺抱歉地说:“楚兄弟,抱歉,我没拦得住。”

楚涟面色瞬间冷峻下来,用带有呵斥的口吻怒道:“留下!”

“楚医师,我知道你是为俺们好,怕俺们拖后腿,但俺们也可以保护你,”其中一个皮肤黝黑,为人朴实的青年叫吴子昆,他是所有人里最单纯没心眼的。

他们在相处中已经对楚涟有了了解,知道对方表现得这么冷酷是真心在对他们好,举着手里的武器展示给他看:“你看,俺们刀都带上了。”

楚涟皱紧眉头,想要将他们劝诫回去。另一个名叫许冬的年龄大些的男人跟上来道,对他诚恳地说:“我当然相信,楚兄弟你会回来,但比起在这里等着你回来,我们更想跟你共同上路。”

楚涟摇了摇头,希望他们能留在这里,可无论如何都劝说无果,此时张仪却又不吭声了。于是楚涟将脸转向剩下的两个少年,他刚张开口,这俩为分别名叫郑祺和郑溪通的男孩,坚定地握着拳头,对楚涟喊道:“楚涟大哥,你就让我们跟你一起吧!而且你身体有毛病吗不是,我们都是你的兄弟啊,兄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这话说的倒挺像骂人,话虽糙,意思却已经到了。他们面上喜气洋洋、斗志雄雄的,一人一边拉着楚涟的胳膊,推着木木的楚涟往前走。楚涟被迫走出两步回头去看张仪,希望对方能再下忙。

张仪微笑着跟他们摆手再见,说:“楚兄,我胆子小,就不去了,你回京后找到了你说的那人,记得让他来寻我,千万别忘了。”

说完后张仪做了个下意识将双手插进袖口里的动作,这酒楼给帮工穿的都是些麻布粗纺的旧衣服,袖口太小伸不进去,他手指打了个滑,但面上也没显出尴尬,揣在怀里依然笑得很温柔。

楚涟心想,张仪以前大抵也是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人。

离别前,楚涟告诫几人:“离开这里以后,不要报官,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家里的眷属。”他们交换了地址,并约定再见一面。

进了城没多久,便传来有人被当街行刺的消息,他赶到现场,倒在血泊里的人是个熟悉的身影,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那张脸上,是许冬。

他太阳穴旁长着一颗毛痣,这个特征告诉楚涟并没有辩认错人。

他暗暗有不好的预感,他来不及先去求助许今逸,按照地址分别前往另外俩兄弟的家中,郑祺和郑溪通家中空无一人,门扉破败,楚涟破门而入,灶台床榻上落满积灰。

他又动身前往吴子昆的家,站在院子里,听见一阵凄厉的哀嚎声,他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大脑发白,瞬间忘记了呼吸。一柄斜刀抽出,家眷们的血溅在他身上,像淋了一场血雨,血染红了他满身的衣服,顺着鬓发与眼睛流下来。

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侧过头,他的右眼裹着布条,从布条下衍生着一条延至颧骨下侧的刀疤。他佝偻着背,体型却很宽大,青筋遍布的粗壮胳膊上刺了几圈纹身,宛如一头豺狼。

杀手的眼瞳里闪着兴奋的暗色红光,舌苔舔着刀背的血,说了一句,令楚涟感到有些铭心刻骨的话:“跟我当年杀翊族人时,一样痛快。”

梦回两人刚结缘那会,跟着楚涟回家的潇飞天天都很兴奋。虽说是找个地方住罢了,住哪不是一样?但远离汴京那种车水马龙的地段,偶尔在无人打扰的羊肠小道间听听虫鸣,欣赏萤火虫漂浮于田野的闲趣;这雅致虽不敌药王谷三分夺目,但也算是怡情美事一桩。

况且身旁有美人相伴,即便未诚心许诺,但这种日子也是极安逸的。虽然清贫了些许,潇飞已找不出比现在更好的享受。

他拉着楚涟看月亮,磁洲天气好的时候,夜晚的夜亮又大又远,真是很适合静下心来秉烛夜谈。

“真没想到,你跟我有着差不多的身世啊。”潇飞揣着手臂,趴在窗台上,他的麻花辫映着皎洁月光的亮泽,有好闻的鸢尾香气。

他目视着前方,对一旁陪着自己的楚涟说:“每年过年的时候,看着师哥师姐们回家时,虽然我嘴上不说,实则心里难免有些悲哀。无家可回,也不清楚自己的来路,就好像植物缺了根一样。其实我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喊我时,我的名字是怎么发音的。但其他的,太模糊了,都是靠听说来的。”

“记不得是好事。”楚涟对他说。

对方没有回应,风吹拂了片刻,楚涟缓缓抬出手,放在他肩膀上:“今年,我陪你过。”

潇飞将左手从怀里抽出来,一把搭在楚涟放在他右肩的手上。握住的瞬间,楚涟的面颊浮现出一层薄红。

“好啊,还好跟了你,不然真是无处可去。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今年是我们度过的第一个年,搞的隆重些,把家里布置得有气氛点…要不咱俩明天去买床红被子吧!我属龙,你属兔,正好横跨两个本命年。”

潇飞说完后,楚涟立即答应下来,对方脸上的如花笑颜,让他后来每当想起都十分刺痛。

所以记不得是好事,记忆力超群只是上天给予的惩罚。否则这小小的过场,也不会折磨地像嵌入肉里的倒刺,如果记不得,也没当真过,当初面对着潇飞说出了那些话后,就不会自顾自变成进退两难的蠢货。

被困住的,只有自己。

解决完独眼男人,回去的时候,天下雨了。体力透支的楚涟气喘吁吁地推开门,看到墙角被雨水冲刷的摇摇晃晃的野花,父母服毒后将他抛下的景象再次席卷而来。再次察觉到,这些画面从未于他脑海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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