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磁洲。
“剑,还是刀?”许今逸将包着两种武器的包裹丢到桌上,看见楚涟没有接手,则说道:“你不会以为两条丝带足够做所有的事情吧?”
楚涟看了眼那两样东西,又抬眸盯着许今逸:“丝带孰轻孰重我自有考量,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利器我不打算用。”
“那埋骨岭有天然布局的毒障,寻常人走进那里面有去无回,所以我正缺一个‘非寻常’的人。”许今逸瞥了眼楚涟身侧的药匣,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练过御毒之法,药王谷里没几个素问能做到,即便拥有这项本领也不能称得上万无一失,但你一定可以。
我需要你帮我潜入那里,找到蛊毒的秘密、制作方法和它的解药。我要找的人是素问,可偏偏又不能是素问。”
“什么意思?”
许今逸向他解释:“他们有三不抓,一,不抓家世显赫之人;二,不抓习武之人;三,不抓医师,他们以此来规避麻烦,实际这也说明,他们的防备仍有破绽之处。家世显赫之人虽然算不了,但我会尽量为你提供帮助,而另外两条,偏偏这样才最好。
寻常的医师就罢了,而身为素问医师的你是不二的人选,素问功法本身以柔克刚,少有人能修炼出成果,变幻莫测间难以琢磨,但只要了解其出招手段,也非常容易破解。
这虽是你的优势,可我要你隐藏身份的期间也能使用其他武器防身,只懂素问功法是远远是不够的。”
许今逸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把刀柄光滑、做工很好的刀与长剑。寻常的刀与剑的握把处都会做些花纹来增加摩擦力,但这两件不仅没有花纹,反而是被打磨到近乎可以反光。
光滑的刀柄会导致武器容易脱手,尤其是在战斗中进行激烈的打斗,说不定稍不留神反而会伤害自己。但使用这种特质的武器来练习,最大的用处就是手掌不会留茧。
“对佹屺堂那些穷凶极恶之士来说,习武之人在他们的眼底无法不留破绽,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我唯一知道的线索,是佹屺堂那些人将抓到的活体完全培育成药人并用于取血,至少需要八个月到一年,若不是上一批被抛弃的尸体被发现,我都难寻到这埋骨岭。”
许今逸盯着他的眼睛,期待他的反应,冷不丁地露出一抹微笑:“若答应了这件事,便没有回头箭。你,可要想清楚了。”
涛涛水流滚落悬崖,山间花丛锦簇,群峦跌宕,远方的霞云间飞过一只孤零的雁鸟。许今逸跟他约好来到炉峰山处的酒馆,小二从作坊里端来两坛烈酒,许今逸特地点的,可能是怕他不答应,或是等他答应后,再逼他宣个毒誓。
他显然不太了解楚涟,对方能坐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因为涉及利害关系,许今逸深知想要利用他办些事,就得在情感上先拉拢楚涟,所以打起友情牌同对方找话题聊起来。楚涟真正回他的话却很少,许今逸渐渐明白了为什么潇飞说他人很闷。
“谪仙岛拿刀的不爱说话我还能了解,毕竟,冷面杀手,行侠仗义不问身与名,装酷嘛。可你一个看病的这么哑巴,能沟通出什么病症?”许今逸撑着背躺在石头上,手里晃悠着个小酒杯,这话不知是否故意。
楚涟开口回答:“不一样,诊断需深探病情,病因,摸清忌讳之物,医师绝不能在不了解病人的情况下开药,否则很有可能酿成大祸。”
这是在极力证言自己不会耽误看病,看来对方对自己的身份认同感很强。不然也不会提到这茬就认真起来了,还真是尽职尽责啊,楚医师。
许今逸稍稍感到一丝戏谑,眼里捎带玩味。
对,潇飞的原话是,又闷又乖。
“来喝酒吧,楚医师。”
“我不喝酒。”
“你这人,真奇怪,我约你出来,虽是聊些想法与正事,但一半也是为了喝酒…庆祝我们如今也算结识成了朋友。而且,你知道潇飞为什么喜欢喝酒吗?”
“消愁吗?”
楚涟看着杯中的倒影,散发醇香气息的清澈的酒水像一面透明安静的镜子,若不闻这味道,品尝这口感,形似的确是与水无异的。
酒水在清风的吹拂下泛起微微波动,楚涟心想,潇飞能有什么愁呢。
许今逸的眼睑微微上弯,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跟楚涟讲起潇飞的事情,那些潇飞在认识楚涟之前,他所不知道的一些经历。
楚涟望着那坛酒壶,良久后沉默了起来,而后抱着酒壶往喉咙里灌送,他的雪狐吓得蹦起来,辛辣感刺激得他像整个食道与胃部都在烧。
“我不知道,”酒壶掉在地上,楚涟用袖子擦抹了一下嘴角,他站起身,眼里起了一层水雾:“我不知道我的感情。我不知道它是否应该,是否值得…我想他,我,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