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飞手里有了事务部发的鸟瞰地图,有许多处禁地连普通的巡察都不允许进入,只许在外看守,这反而给潇飞圈定了调查的方向。
出来后他就一直偷偷跟在楚涟的医师队伍后面,想知道楚涟会去哪个地方。看着不远处分支同行的两人,脸上竟露出轻松的笑容,潇飞咧开嘴咬了下手腕,憋屈的不是滋味,在心里对其默默念叨。
好你个楚大神医,亏我还在担心你,不想你和佹屺堂扯上关系,你竟自己上赶着来了!这豺狼虎豹之地,进到里面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忘记先前我都被伤成什么样了吗?
而且在他们这些被征用的下人集合报道后,他便发现大门便被守卫封锁了,想必已然是没那么容易出去了,要溜走也是跋前踬后吧。
潇飞正暗自腹诽着,前面的楚涟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警觉地看向身后的竹林。但只见四下无人,静悄悄地,没有一丝风动。
“前辈,怎么了吗?”
“听没什么,应该是有只野猫吧。”楚涟收回目光,再次迈开脚步。
躲在竹林后的潇飞按着胸口呼了一口气,因为略感生气所以脚步稍微放重了些,差点暴漏。
他寻思对方耳朵什么时候这样敏锐了,即便是没有留神,但基于某些蛊术的招式,潇飞平日里都刻意在把走路的声音练得很轻。由此可见,楚涟这两年的武功也是增长迅速。
不过嘛,当游医自身还是要强些的,这样才不怕被人欺负…
脑海里冒出完这句,他稍稍反应过来,面红耳赤,怒骂自己担心一个早就无关紧要的人干什么,两年前的相识和告别都像闹着玩似的,两人以后又不会有什么关系,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
楚涟平日里喜好穿淡色的衣服,跟生活习惯有关,要沾上什么倒也能看得清晰些,此时一身黑袍反而是被他穿出更加沉稳静谧的氛围。
他两鬓发有些长了,垂到胸前,直顺的黑色发尾延至肩胛下方,他和潇飞身高近似,两人都不矮,楚涟视觉上看着还属于高挑挺拔的类型,像一杵探出水面的莲花。
楚涟光是站在那,即便不动不言,长身玉立,眉如墨画,眸里含着星点,白净的面庞美如冠玉,都已是让人十分赏心悦目了。可惜那清润玉石般的眼常常虚无地望着空处,神情淡漠,也始终抱有一种疏离。
这样的情况下,倒是让人想要看他露出更多的表情。因此终于是不甚吝啬的一丝微笑,哪怕出自多方面考虑的礼貌,也一下增添了不少和蔼可亲的感觉。
人们都是视觉动物,不知楚涟自身是否察觉,但他自然是受欢迎的,别说这位小后辈瞧着是对他挪不开眼了。当然在潇飞眼里,亦是比其他人相比更多出某种滋味。
他觉得这位曾经的挚缘比以前更好看了,但多了什么他却说不出来,或许变化没有那么夸张,是他隐藏的情绪在作祟。而那段他拥有时摒之不屑的相处时光,却在分开后流连忘返。
以前楚涟出门问诊都戴着面纱,除非被病患家属要求否则很少取下来,也有青睐他长相的人来接近他,但在楚涟这里几乎得不到回应。那时候他一点都不担忧楚涟会变心,因为楚涟看他的眼神,同别人完全与众不同。
他明白自己对楚涟完全没有一丁点尊重,他只愿意让楚涟迁就他的想法喜乐,却不在乎楚涟,站在楚涟的角度上来说,那是赤裸裸的背叛。
他现在回想起来无法原谅自己,却也已经晚了。再次陷入这种状态下,潇飞咽了下唾沫,面颊红得像熟了几分,身体也有些发热,胸膛却弥漫着无法言表的苦楚。
就像现在,隔着竹林去看那人的影子,即便对方知道他是谁,又有什么作用。会帮他吗,会合作吗?
楚涟不需要他的任何施舍,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一直在讨要施舍的人是自己,无论是楚涟也好,许今逸也好。
可即便他首先喜欢上的人是许今逸,也即便知道,楚涟跟许今逸两个人从头到脚有很大的差别,更别提在相识楚涟的先前与之后,他都跟许今逸在一起,他们互相需要,臭味相投,相处时间更长。
就算是这样,潇飞心里其实也已经有所答案,如今不敢说出口。
“前辈,我听说你武艺高超,我可以跟你学习武术吗,你连这么细小的声音都察觉到了,不愧是医术武艺同修的素问前辈。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齐木邈,木头的木,药王孙思邈的邈。”
齐木邈对他表现的很热情,楚涟应和道:“嗯,是好名字,我记住了。”
为了不让话头冷下来,对方接着追问:“楚前辈,你是怎么决定来这里的?”没想到楚涟竟回答:“我在找一种能够使人死而复生的药。”
“啊?我以为潇咏…!”齐木邈说到这里,忽然捂住嘴巴,左右四顾,显然意识到这样称呼不好,于是压下声音:“我以为那是在夸张,还真的有这种药啊。”
“还不确定,但我已经是佹屺教的人了,即便这种药并不存在,我想必也不会离开。”楚涟这样说着,没一会两人便拐弯到一处有看守的环形拱门处,不见了身影,里面有一栋牌匾写着栩药楼的翠色楼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