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微风,有些凉。
梁宇摸了摸後脑勺,一片湿答答的温热,黏腻而有血腥味。勒在腰间的手臂渐渐放松,他就挣开来翻了个身。白玉也翻了个身,弓著後背跪在地上,小脑袋瓜儿低低的垂著,血水沁透了乱糟糟的头发,顺著额角流下迷住了眼睛和嘴巴,然後顺著下颌骨染红了前襟,还有一些湿了地面,殷红色的一小片。
“梁宇,你要是敢跳下去,我就也跳下去!”
“谁说我要跳下去了,只是,只是随意坐坐。”梁宇笑了笑,自以为笑的很温柔,眼神却是茫然无措的。白玉的头垂得更低,干涸的血渍黏住眼皮,涩的流不出泪,只有血。
长时间的沈默之後,梁宇走过去把白玉抱了起来,勉勉强强的,很吃力,“宝贝,回去好麽?”
白玉勾住梁宇的脖子,突然笑了,掀动沾血的眼睫毛,露出一双水红的笑眼,
“我只能用这麽幼稚的方法挽留你,对不起!但是,等我变老好麽?”
“老了有什麽好?”
“那有什麽办法?我就是不可救药的在长大。不管是体重还是欲望,都在与日俱增。”
白玉笑著把凉冰冰的手伸进了梁宇的领子里,冰的梁宇打了个激灵,哆嗦著就一口气下了两个台阶,冷汗刷刷的往外冒,湿了白玉的手心。
梁宇咬牙贴著墙边下台阶,“小鬼,你太重了!”
“梁宇你想啊,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和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能有多大差别?”
一进门 ,梁宇就把白玉剥光了扔进了浴缸里,发现他全身到处是淤青乌紫,一下子就吓著了。
“小鬼,你和人去打架了?”
白玉也不在意,就是抱著梁宇不撒手,“梁宇,你跟我好吧?”
梁宇转身拿了条白毛巾,避开伤口,一点一点的擦拭白玉脸上的血渍,沈默了半天,幽幽道,“我们俩还不够好麽?”
“你把我当什麽?”白玉推开梁宇来回晃悠的毛巾,直勾勾的盯著他。梁宇笑了笑,“儿子!”
梁宇的笑意还没有褪尽,白玉就从浴缸里跳了出来,扑在梁宇身上,“你这个禽兽,你敢!”
水呼啦啦的涌出,冲开了浴室的门。凉风灌入,梁宇把白玉揽进怀里。
“好就好,反正我好像也不吃亏。”
“你休想占尽便宜,我要你为我守身如玉!”
梁宇愣了一下,抬手举高扯下毛巾被来,把白玉严丝合缝的裹了起来,然後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满意的笑笑,把他抱到了床上,自顾自的找消毒水和绷带。
“闷,闷!闷死啦!”
毛巾被还能闷死人,笑话!
“头疼!”
“轻微脑震荡,不会更严重了。”
白玉打了个滚就滚到了床沿,蹬腿儿试探了试探,就要跳床,然後如他所料的掉进了梁宇怀里。梁宇把系的结打开,拎出捣蛋的小脑袋放大腿上,“我看看,伤得怎麽样?”
白玉抱著梁宇的肚子蹭了蹭,调整个了最舒服的姿势老老实实的趴著,任由梁宇摆弄他的小脑袋瓜儿。
“梁医生,我特别累,特别困。”
“嗯,乖乖睡一觉吧。”
梁宇扯了被子盖在白玉身上,掖好被角。处理好白玉身上的伤,他就看著白玉呆呆的出神。小鬼睡觉很不老实,两只脚丫子胡乱的踢,努著劲儿往别人身上压。梁宇侧了侧身子,让小鬼靠的舒服一些,伸手握住了一只乱踢的脚。那只脚磨蹭了两下就安静的躺在梁宇手心里了,莫名的另一只脚也安静了下来。梁宇无意识的细细抚摸著掌心的宝贝,然後小心的抬起来细细的观摩,粉白的脚面埋著青色的脉络,脚底红红肿肿的还起了血泡。
为什麽要把小鬼弄的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