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忱砚终于动了,他一把抓住夏临的手腕:“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夏临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眶通红,“是不是非得我翻出来你俩的床照才算是你对他念念不忘?”
“夏临!”苏忱砚的声音罕见地拔高,“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把我当替身?”夏临冷笑一声,声音却在发抖,“还是解释你书房里那些珍藏的回忆?”
他抓起玄关处的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溅。
“夏临!”周祈殷终于出声,“冷静点。”
“我很冷静。”夏临喘着粗气,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苏忱砚站在原地,镜片后的眼睛晦暗不明:“至少让我说完。”
“省省吧。”夏临拉开门,回头看了最后一眼,“苏总留着那些照片慢慢缅怀吧,老子不奉陪了!”
门被摔得震天响,整层楼都跟着颤了颤。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满地狼藉。
苏忱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指尖有血珠渗出。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瓷片划伤了。
秦栩悄悄戳了戳周祈殷的后腰,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去追。
周祈殷摇摇头,走到苏忱砚面前递了张纸巾:“手。”
苏忱砚这才回过神,接过纸巾机械地按在伤口上:“谢谢。”
周祈殷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那张樱花树下的合影。
“你早该处理掉的。”
苏忱砚闭了闭眼,低声道:“……我以为锁起来,就没人会看见。”
秦栩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温润的少年,又想起夏临刚刚发红的眼眶,忍不住皱眉:“你不去追?”
“让他冷静一下。”苏忱砚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那照片里的人……”
“死了。”苏忱砚摘下眼镜擦了擦,“他叫刘桓,十年前,死于自杀。”
周祈殷和秦栩同时沉默了。
落地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
秦栩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忽然想起那个男生照片里温柔似水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问:“因为什么?”
苏忱砚的镜片反射着冷光,喉结滚动了几次才发出声音:“他父亲发现我们的关系,把他送进了戒同所。”
周祈殷正在收拾碎瓷片的手突然顿住,指腹被锋利的边缘划出一道血痕。
“后来呢?”周祈殷抽回手,用纸巾按住伤口。
“三个月后他假装痊愈,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苏忱砚的西装袖口突然滴落一滴血,“从他家天台跳了下去。”
秦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转身抓起外套:“我去找他。”
周祈殷皱眉:“小栩。”
“放心,我不插手他们的事。”秦栩头也不回地拉开门,“但夏临现在情绪不对,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发疯。”
门再次关上,屋内只剩下周祈殷和苏忱砚。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周祈殷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推到苏忱砚面前:“喝一杯?”
苏忱砚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喉咙,却压不下胸口那股钝痛。
“……我是不是做错了?”他低声问。
周祈殷晃了晃酒杯,淡淡道:“错不错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抬眸,直视苏忱砚的眼睛。
“你准备好面对过去了吗?”
秦栩在破晓最角落的卡座里找到了夏临。
桌上已经摆满了空酒瓶,夏临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
“喝这么多,不怕酒精中毒?”秦栩在他对面坐下,顺手夺过他手里的酒杯。
夏临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哟,秦大老板也来喝酒?”
“来找你。”秦栩给自己倒了杯冰水,“苏忱砚没来。”
“别提他!”夏临猛地拍桌,震得酒瓶哗啦作响,“老子现在听到他名字就烦!”
秦栩没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夏临盯着酒杯里的冰块,突然低声道:“……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像个替身?”
秦栩皱眉:“胡说什么?”
“照片上那个人……”夏临扯了扯嘴角,“跟我长得真他妈像。”
“像又怎样?”秦栩嗤笑一声,“苏忱砚要是真把你当替身,会纵容你在他面前撒野?你摔杯子的时候他怎么不拦你?”
夏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嗓音沙哑:“……可他留着那些照片。”
“留着照片不代表他还爱着。”秦栩淡淡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扔掉就能忘记的。”
夏临盯着他,忽然笑了:“你倒是挺懂啊,周祈殷也有白月光?”
秦栩指尖一顿,眼神微冷:“少转移话题。”
夏临耸耸肩,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语气轻飘飘的:“其实我也没资格生气……我和他本来就是炮友,各取所需,谁管谁心里装着谁?”
“那你现在在闹什么?”秦栩反问。
夏临怔住,酒杯悬在半空,半晌没动。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
秦栩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他的酒杯:“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不回!”夏临猛地甩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他妈再回去我就是狗!”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栽去。
秦栩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却被他带着一起跌进沙发里。
夏临趴在他肩上,突然闷闷地笑了:“……小外甥,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秦栩一愣。
还没等他回答,夏临就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秦栩叹了口气,摸出手机,拨通了周祈殷的电话。
“找到了?”电话那头,周祈殷的声音沉稳。
“嗯,喝多了。”秦栩看了眼怀里不省人事的夏临,“你让苏忱砚来接人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周祈殷低声道:“苏忱砚不在家。”
“不在家?”秦栩皱眉,“去哪了?”
“林温联系了几家媒体,准备爆料苏忱砚和夏临的关系,顺便抹黑TriGourd的临床数据。”周祈殷语气冷峻,“城南项目的审批可能会受影响,苏忱砚回公司处理去了。”
“你们在哪?我去接你们。”手机另一边传来周祈殷开门的声音。
“在……”秦栩突然噤声,食指悬在夏临鼻尖上方,他忙把人打横抱起,“夏临酒精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