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挣扎道:“今夜还没沐浴。”
雪里又阴沉下来,就在灵台以为这人会甩袖离开时,雪里却过去净室帮他放水了。
灵台带着水汽钻进被子里说:“你今夜还是宿在这里吗?”
昨夜雪里宿在了清暑苑,但此时灵台提起这话显然不妙,因为雪里帮他擦着头发的手一顿,面色又开始阴晴不定。
像是羞涩,又像是恼恨。
但灵台并没有发现,他仍然枕在雪里腿上,这次说的理直气壮:“明日我还要一个蛋壳。”
雪里情绪一瞬间恢复,只淡淡“嗯”了声就继续帮他擦头发。
等大部分的水汽被擦去,雪里又控制着灵力小心烘干后,灵台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雪里想要起身去放巾帕的一刹那,灵台很是依依不舍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雪里动作停下来,垂眸只看着灵台,面无表情一会后才翻身上床。
几乎是在他躺下去的一刻灵台就缩到了他怀里,手心紧紧蜷缩着放在胸前,一副十分乖巧安静的姿势。
雪里伸手将灵台蜷缩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继而伸臂更紧的把人搂到了怀中。
一夜无梦。
.
雪里开始宿在清暑苑。
灵台因为每日能吃上一个蛋壳,他身上的淤痕也早就消下去了。
不过这些日子他身上多了别的痕迹。
比如说,日常消退不掉的吻痕,还有咬痕。
虽然是他为了蛋壳自愿与雪里做这种事的,但他也不知道雪里生起气来会……
灵台颤了颤眼睫,实在是说不出口。
并且每次都是他孱弱难堪的不成体统,而雪里却还衣冠齐整,根本不像做过那种事情的样子,最可恨的是,雪里还总是要羞辱他,说他不知羞耻。
灵台都一一忍了。
可今夜雪里不知道发了什么病,不止亲他,还咬他,并且咬的还是他的……
他浑身涌上奇怪的感觉,只好把身体紧紧蜷缩起来,可雪里变本加厉,他又是羞耻又是吃痛,想把雪里推开,可根本推不开,直到雪里下手没有轻重,实在弄痛他了,他浑噩中扫了雪里一巴掌竟把雪里踹下榻去了。
“你走,我今晚不要跟你睡。”
雪里过来抱他,“我是弄痛你了吗?”
灵台胡乱拢起寝衣,只觉胸前那一点火辣辣的疼,他咬牙忍着恨不得再给雪里两巴掌,“我说你走,我今晚不要跟你一起睡了。”
雪里竟慌道:“让我看看,我……我去拿药膏。”
还不待他说话,雪里已匆匆走了。
雪里走后,他裹着寝衣囫囵睡下。
但他睡得不怎么安稳,胸前大约是红肿起来了,酥酥麻麻痛的厉害,灵台并不敢擦到,只小心翼翼的又把寝衣敞开了些。
半梦半醒间,他察觉有人进来了。
他以为是雪里回来了,模模糊糊问:“你怎么去了这样久?”
可雪里并没有回话,反而有一阵冷冰冰的寒气煞到他,灵台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雪里。
他顿时睁开眼睛。
屋内的烛火早已经燃尽,窗子也半阖着,床榻间残留的香气虽散去大半,但剩下那几分依然撩的人昏昏欲睡。
昏暗中,只有一道漆黑的影子逼近,然后坐上了他的床榻。
灵台霎时清醒。
屋内的光一瞬间亮起,相行微微侧头,伸指捏上了他的下巴,声调有股格外的悠懒骄倦:“你能给我说说,这张床上,刚发生了什么吗?”
灵台一瞬间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相行凤眸微垂,继续笑着:“嗯?能给我说说么?”
灵台想起那时相行生辰宴,这个人就是用这副表情,说出那么无情的话,叫人拔掉了小白的狼毛,他全身几乎都绷紧了,相行却疯了一样依然逼问:“说话!”
灵台很紧张,甚至是害怕。
他不知道说什么,相行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他身上的吻痕那么明显……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甚至觉得相行会杀了他。
杀一个人对相行来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上次他杀那个学子就是那样。
灵台不自觉的往后缩着,相行却不如他的意,非得把他提起来:“怕了?抖的这么可怜?”
灵台再也受不了了,他一瞬间就想逃,他觉得相行肯定是疯了。
相行一把抓住他,手臂箍在他身上如同冷硬的寒铁,灵台无声的发抖,却还是被相行按在了床上。
相行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声调是失控之前的平静:“是雪里吧?呵,可之前你的梦里,你喜欢的不是穿黑衣,戴骨坠的另外一个人吗?怎么又能跟雪里滚在一块?可笑我竟丝毫没有看出来你们两个之间的奸情。”
灵台的脸色已惨白如纸。
“除夕夜之后外面都闹翻天了,我为你从中周旋,一刻也不敢闭眼,好不容易能来看你一次,结果你就给我这样的惊喜?”
“之前有传言说,你每夜都在给雪里暖床,可我根本不信,还叫那些人一一闭嘴,可笑我今天才知,雪里睡你的时候竟是我一直在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灵台冷汗一滴滴落下,他只说:“不是……不是这样的。”
相行扯唇笑着:“哦,不是吗?那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慢慢想,我慢慢听。”
灵台怕的厉害,脸上更是毫无血色,脑子乱作一团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是……是我顶替的事,无意间叫雪里知道了,我去给他……暖床,是交易,我叫他……不要把我,把我顶替的事说出来。”
相行抬着他的下巴,“哦,是吗?那今夜呢?是他逼迫你的吗?”
灵台绞着手指,“我”了半天,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是或不是,说话。”完了又用拇指极为柔情的擦过灵台的唇角,沉声道:“只要你说是,我必叫他死无全尸。”
可灵台没办法说是。
相行也不催促,可在这样的情境下灵台就差晕过去了,最后还是咬牙道:“不是,是我……是我自愿的。”
在近乎死寂的窒息中,灵台听到相行说:“很好。”
说完,一把将他提起来,抱到了怀中,灵台害怕的无以复加,相行这是要做什么?要带他去哪?
可很快,相行就把他抱到了净室,一下子把他丢进了冷冰冰的池水里。
衣衫湿透贴在身上,灵台一下子就感到了刺骨的冷意,寒气仿佛是从他的每一个毛孔渗进来,然后攀附在他的骨头上。
他本就受不得寒,更何况是这个时节把他丢到寒凉刺骨的池水中,灵台感觉自己会被冻死的。
他竭力挣扎起来,相行却在他身后入了水,一下子将他扶在怀中按住:“洗干净。”
可这一洗就是几个时辰,灵台根本反抗不过,被相行按着翻来覆去搓洗了几个时辰,甚至有些肌肤都破皮了相行才把他放出来。
灵台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脸上泪痕遍布,唇上毫无血色,稍微的触碰都能叫他发抖。
相行依然是那副样子,丝毫不怜惜的又将灵台从被子里拽出来,强行扯到了自己眼前:“来,现在说说第二件事。”
“所以你并不是风陵,而叫灵台是么?你是顶替风陵来的?那你跟真正的风陵是什么关系?”
说罢,相行声音更加轻柔:“是你梦里那个少年吧?他才是风陵。”
说到此,相行勾唇一笑,话语突的狠戾起来:“可笑我蠢到在你梦中那么久,竟丝毫没有看出端倪,连亲手绣了御守给你,绣的名字都是错的。”
“灵台,你真是骗得我好苦。”
灵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什么意思?
相行说在他梦中那么久?
是相行一直在偷窥他的梦境吗?
就跟上次在花萼楼一样?
在花萼楼的时候他梦见风陵,就被相行看到了。
有了那次的教训,他潜意识里总觉得在相家不安全,难保他下次做梦也会被别人看到,所以打那之后无论他再梦见风陵多少次,也从未喊过风陵的名字。
霎时间,灵台愤怒道:“你偷窥我的梦境?”
相行恶劣道:“偷窥?”
那语气活像他说的是什么低级笑话。
相行贴近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一点点化作杀意:“你之前不是夜夜都能梦见那个少年吗?哦,我忘了,他叫风陵?”
“你跟风陵一起吃饭睡觉,一起读书修习,一起嬉戏玩耍,在雪地里打闹,你们一起回去,然后在浴池里相拥,相吻。”
“他亲你的手,你不拒绝,你们在笔墨铺陈的桌案上……”
话未说完,就被灵台打断了,“够了,别再说了。”他急促的呼吸着,咬牙问:“你都看到了?”
相行的表情活像他说了什么笑话:“看到?”
“我以为你早都知道了,看来你还丝毫不知啊?”
“你没有想过,你怎么会那么巧夜夜都能梦见风陵?且每次做梦都接着上次的梦境?”
灵台抖的很厉害,神情惶惑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相行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伪作的情绪彻底失控:“是你自己蠢,竟丝毫看不出,是我用了变化术变作风陵的模样,又用入梦术入了你的梦境。”
“在梦中与你厮磨缠绵的人可不是什么风陵,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