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董只只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陈嘉弼是在三年前,离开青岛前一晚,无意间得知。
这份亲自鉴定报告,如同诺亚方舟,将他从无尽的深渊里解救出来,拨开混沌迷雾,沐浴在阳光下,陈嘉弼豁然开朗,纠缠在心底的痛楚,迎刃而解。
什么道德枷锁、罪恶感、心理疾病,统统是狗屁。
手术很成功,没有切胃,血也止住了,董只只刚动完手术,身体虚弱。
她转头用目光搜寻隔壁床的病友,准备等气力恢复些,跟她好好掰扯。
把她两个弟弟说成Gay,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若说陈鼎之长得讨人喜欢,有男人看上他,情有可原。
事实上真的有男人看上他,后盖差点被掀翻。
要不是董只只及时赶到,一顿豪气干云的操作,或许陈鼎之还真的要被迫成为Gay。
可要是陈嘉弼喜欢男人,她求之不得。
总好过天天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视线落在浅胡桃木的衣柜,边上没有床,摆着一台监护仪。
她想要直起身子,感到全身乏力,胃部阵阵刺痛,龇牙皱眉。
陈嘉弼摇床,想要把枕头垫在董只只后背:“麻醉刚退,医生说会有点疼,疼了说,让人给你打止痛针。”
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有可乘之机,董只只抓过枕头,费力往背上塞:“我自己来。”
但凡给他点好脸色,这狗东西就会得寸进尺。
见她四处打量,陈嘉弼解释说,原来的病房太吵,换了个单间。
手机响个不停,是订单提醒。
几十个订单涌入,收件地址大多在市立医院,其中一个叫田女士的,买了好几件,加起来有三千多块。
陈嘉弼收走手机,让她安心修养,这些订单是陈鼎之的功劳,给护士签名时,顺带提了一嘴,冲他这块活字招牌,纷纷下单。
目光在病房里扫视,落下些许寂寥:“鼎之呢?”
“给粉丝签完名,回酒店倒时差了。”
倒时差?
厦门和青岛不在一个时区吗?
陈嘉弼补充道:“他一时间,没法接受你不是我姐的事实,回酒店练舞,折腾他那耗不完的精力,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
董只只咳血之际,脑袋嗡嗡,隐隐听到兄弟俩与医生的谈话。
病房昏暗,陈嘉弼拉开窗帘,淡然回复,仿佛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三年前,你替我办欢送会的那晚,那晚……”
强光袭来,刺入董只只双目,好似万千根细小银针,在她身上戳出一个个窟窿,窟窿实在太多,病号服被捅得稀烂,像是衣不蔽体,出现在陈嘉弼面前。
她遮目阻挡,大喊:“别说了!再说咱俩姐弟都做不成!”
董只只贪财好色,没到对身边人动手的程度。
那晚陈嘉弼的行为,让她感到耻辱。
自那晚后,董只只空窗至今,不敢贪图床笫之事。
陈嘉弼回头看一眼,用身子挡住光线,拉上半扇窗帘,病房被柔和的暖意包裹:“你不是早把我从户口本里除名,不认我这个弟弟了嘛!还亲口说,我俩姐弟情分,到此为止。”
他从小聪慧过人,董只只说不过他,但在这件事情上,必须要和他掰扯清楚:“我瞒着你,是为你好,你想想看,那时你才13岁,还是个娃子,我要告诉你,你是施瑾茹和莫言风的儿子,跟我爸一点关系都没,你能受得住?”
“所以在深圳,陈广海来接收家产,我拼了命带你和鼎之逃离,你却把我丢在大街上?”当得知他不是陈青河的儿子,陈嘉弼解开了所有谜团,包括董只只拐走陈鼎之,却将他抛弃的匪夷所思行径,“董只只,你够自私的。”
“你给我放尊重点,叫姐!”董只只吼一嗓子,立马捂住胸口,伤口像在滴血,她情愿陈嘉弼唤她姐,这样至少可以维持现状。
陈嘉弼过来顺她胸口,尚未触及,被董只只抡胳膊挥开:“你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吗?”
陈嘉弼退步示弱,双手举过头:“姐!你还认我这个弟弟,我就唤你一声姐。”
自那件事后,董只只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二话不说,直接拉黑,切断所有联系,又怕他在恒裕集团吃亏,隔三差五从陈鼎之处旁敲侧击,打探陈嘉弼近况。
眼下两人独处,董只只浑身不自在。
董只只伸手指向房门,目光决绝:“你走,哪来的,回哪去,我自己请护工。”
陈嘉弼绕到她身侧,从她后背抽枕头:“你都病成这样,还跟我闹?外人吃你这一套,你觉得对我管用?现在你需要静养。”
“你不在,我才能静养,看到你,只会让我生气!不,是恶心!”
董只只推他,力气没他大,两人处于短暂的肢体接触僵持阶段,一个要极力摆脱,一个在想方设法安抚对方情绪。
房门推开,护士查房,见两人抱在一块儿,会心一笑,声称自己男朋友是高三学生,今年刚满十八,在外人面前以表姐弟相称,都是过来人,不必遮遮掩掩。
董只只仔细打量,从护士的颈纹判断,她至少有三十一二。
现在的人,都玩得这么开!
她是不是OUT了?
董只只搂住陈嘉弼胳膊,说他只是弟弟,虽不是亲姐弟,但感情深得很,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