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榆推断出错了,换句话说,不完全对。
除了最开始有些许颠簸,周净远很快掌握了诀窍,灵活的操纵着身下的剑。但是他御剑速度极快,像是在被人追杀一般。而且御剑的方向十秒一小转,三十秒一大转。
在风中凌乱的云榆被迫抱紧周净远的腰身,谁知她刚抱上,周净远耳垂迅速泛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御剑的速度更快了。
她欲提醒周净远,却发不出半点声来。
等到剑平稳落地,云榆只觉天昏地暗,几乎想要呕吐出来。她面色苍白如纸,看着比周净远这个真正受了伤的还要难受。
难受的感觉勉强缓解一二,她分出神来看了一眼一旁的周净远。周净远耳垂红色仍未消散,反而俞深。在余光看见云榆的目光后,他的手摩挲着剑柄,犹犹豫豫说道:“师傅,你既然有了道侣,那就不能对我……”
对你什么?
云榆大感不妙,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错,向来平静的神情几乎要维持不下去,又听他义正言辞说:“这是不道德的!”
云榆揉了揉眉心:“你什么意思?”
“唉。师傅,我都知道了。”周净远叹叹气,若有所思,“我的真名不是周远吧?”
云榆的心被提了起来,眼前人神情严肃,眼眸中不带笑意,与失忆前的周净远如出一辙,她几乎怀疑他是否恢复了部分记忆。
他信誓旦旦地说:“其实是因为你道侣名字叫周净远,而你对你的道侣爱而不得,所以你才给我取了相近的名字吧。”话毕,他转过身去,没有看云榆的表情。
云榆的心又落了回去,她有些许无语,随即转身就走。如今失去记忆的周净远智力也呈直线下降,想来也不必担心他真的发觉什么。
周净远半天没听见云榆的声音,心里认定她定是心虚了,自顾自地继续说:“师傅啊……虽然我不在乎你比我大了六十岁,但是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当那个人的替……”
“诶?”
“人呢?!!”
他转过身来,云榆不知何时早已离开。他四处寻找云榆的身影,未果,总算接受了云榆早已离开的事实。
不远处传来轻笑声,不远处的赵安抱肩,身后背着一个药箱。笑眯眯望着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声音清亮:“继续说啊,我听着呢。”
周净远面色不见惊慌,露出浅浅的笑容,一副乖巧的模样,和她打招呼,绝口不提自己刚刚说的话:“安姐姐午好。”
赵安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笑容瞬间消失。她微微颔首,仰着头也转身离开了。然后周净远就发现自己下午的药比往日又苦了一倍。
这几日里,云榆像他初醒那段时间一样变得神出鬼没,周净远几乎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也不敢像上次一样使用寻迹虫。
云榆在这几日里依旧是一无所获,魔界的看管本就此之前严了不知多少倍,能够帮助她混入魔界的法器更是屈指可数,更别说她为了得到那两花瓣把身上特别珍贵的东西已然给了出去。
她心中暗暗有了成算,索性安分待在渺云山。在赵安一碗碗奇苦无比的药下,她受损的灵脉也渐渐得到了修护。
“你这几日怎么不找我要药钱?”云榆今日身体中的灵力格外充沛,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有了兴致询问旁边正在发呆的赵安。
赵安仰头示意云榆看窗外,云榆顺势望去,见周净远躺在不远处的树上,他扎着高马尾,身着浅绿色长袍,阳光洒在他脸上,使他硬朗的五官变得些许柔和。他嘴角噙着笑,闭目养神。
云榆很快收回目光,听见赵安调笑的声音:“前几日你徒弟看到我在给你煎药,我随口提了句你需要的药材很珍贵,然后他立马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大箱药材来。”
“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
云榆闻言却皱起了眉头,赵安轻哼一声,安抚她:“放心,我没全部拿走,再说你们剑修也不需要什么药材吧。”
云榆垂下眼睫,右眼皮颤动几下,目光移向手中的书,只道:“你把药材还回去吧,药钱我会给你的。”
“我就不知道你肯定不愿意接受周净远的好意。”赵安对她的话早有预料,手撑着头,语气满是无所谓,“没办法,我已经把药材通通用了。你自己找法子还给他吧。”
云榆翻书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她这句话。云榆不主动赶她走,赵安也乐得在这里待着。
平心而论,她喜欢和云榆待在一起。
忽的,一阵风吹了进来,云榆发丝被吹得凌乱。
赵安伸手将云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至耳后,云榆对她亲密的动作习以为常。然而,赵安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在作出亲密动作后返回原地。
云榆疑惑抬头,对上她眼底那片沉色,她的呼吸微凉,声音轻轻的:“周净远的伤……是你造成的吧?”
云榆翻书的动作顿住了,她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她只告诉过赵安周净远被意外所伤,其他的话一律未提。
赵安像是根本不打算得到她的回应,自顾自继续说:“你们两虽一向不和,但我知你性子,绝对不可能到真的下死手的地步。”
“不过,你既然已然对他造成重伤。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呢?”
她的句尾带着笑意,眼睛也微微弯了起来,像月牙一般。
话毕,她退回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