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怪他已经很好了,怎么还能收这些,他的心里焦躁不安起来,手边的长发被他搅了又搅。
陆迟接过合同扫了眼,拢了拢林阙轻的长发:“他们还是你的好朋友,如果拒绝了,他们会难过的。”
他一步步引导:“朋友之间互相送礼物很正常,你不是也准备了小蛋糕吗?怎么只许你给别人送,不许别人给你送?”
末了还反问他,怎么这么霸道。
向来冷淡的尾音此刻微微勾起,林阙轻神情淡淡的但长发遮掩的缝隙里,耳尖倏然发烫,他飞快签了名,低声道谢。
一下午,戚燃和孟光都陪着林阙轻,叽叽喳喳的,但林阙轻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迟滞发呆的时间很少,被朋友无微不至的关心包围。
最初,孟光只是讲讲过去有意思的事情。
当年,陆迟带着没成年的林阙轻见合作伙伴,对方拼命推销下了料的红酒,也确实花了重金,当天的酒比传统众人熟知的罗曼尼康帝还要珍贵不少,熟料陆迟全程没有动过一口。
负责人以为是陆迟眼光高或是早有察觉,和下属坐在会客厅里讨论了很久。
陆家作为A城最顶级的勋贵,和温、严、孟、戚四家并称,因着陆迟进入集团后的种种出色表现,使得陆氏继承人被神化的不成样子。
他们甚至连陆迟有未卜先知预测危险的能力都想思考过了,都没想到是因为他带在身边的林阙轻还没成年,陆迟怕带坏孩子,言传身教呢。
关键这事儿,还是林阙轻喜欢的发圈忘拿了,陆迟手下人折回宴客厅时偷听到的。
众人坐在地毯上,林阙轻在他人面前不好意思与陆迟过分亲近,只是轻轻倚在他的手臂上。
他眼神倦怠的听孟光说话,手心里,指尖掐出了几处红印,他在等一个机会,询问一个隐秘的问题。
等到陆迟去烤箱拿蛋糕的时候,孟光压低声音,问林阙轻想不想知道陆迟这两年干的糗事。
自顾自说了陆迟喝醉以后,对着空气说胡话的事情。
戚燃意识到他的口无遮拦,林阙轻心思那么敏感,大概率能猜出,一向克制自持的陆迟究竟为什么会喝醉。
他刚想阻拦,一道闷雷炸在天外,屋内虽没有寒气,但冷意丛生。
没怎么说过话的林阙轻突然开口,终于问出了他今天最想问的问题:“你们知道他是怎么解决陆山的吗?”这才是林阙轻今天见他们的目的。
陆山是陆迟的大伯,也是当年陆迟父母去世后,与陆迟夺权的人。
陆迟既然没有和温家联姻,那又是如何在陆爷爷病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解决手段狠辣老练的陆山的呢?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陆迟是不是就能安心的和温家联姻,一帆风顺的继承陆家,而不是在医院、集团之间来回奔波。
A城的名流富人皆为利来,被陆家旁支势力围剿的陆迟为了寻求支持,也只能游走于尔虞我诈的宴会之上,喝酒喝到胃出血。
透支身体之外,还要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拒绝温家的联姻,甚至不惜和陆爷爷唱反调,跪在雪地里一整夜。
当他得到了允准后,却被林阙轻狠狠地推开。
窗外的雨更大了几分,寒风把水滴打在落地玻璃上,滴答滴答穿透。
香甜的蛋糕味从厨房泄露,腻得人心里发慌,屋内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转变皆在一瞬间,林阙轻的状态明显不对,他怔愣的看着前方,黑得发沉的瞳孔一动不动,戚燃喊他,他也纹丝不动,好似封闭了听觉,只听他口中含混不清地呢喃着“对不起”。
他像被噩梦魇住的人,打翻了装牛奶的树脂杯,浑然未觉的滚在地上,痛苦的蜷紧身体,齐整的指甲紧紧扣着裸露的皮肤,生生划出血痕,任凭戚燃和孟光怎么喊也喊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