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心如止水。
时舟缓慢呼出一口气,一股令人窒息的桎梏感从胸口攀上脖子,压得他呼吸都困难,周遭嘈杂的声音也被拉长拖拽成白噪音。
“时舟。”
忽地,时舟听见有人叫他。
时舟眼皮一动。
“时舟,时舟。”
时舟下一秒睁开眼,瞳孔还没聚焦,又听见那人说:“该你值班了,时舟。”
“嗯……”时舟低低应了声,“谢谢。”
“没事。”同事说完就走了。
时舟坐在原地缓了会儿,脑子还有点懵,听声也有点模糊。
他怀疑自己是低血糖了。
“时舟。”
“等会儿我就过去,我先……”时舟以为是同事又在喊他,话说到一半,察觉到不对劲。他抬头,看向出声的人,嘴已经先脑子一步把剩下的话说完了:“……吃颗糖。”
“吃糖?”江入年十分自然地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巧克力可以吗?”
时舟愣了好一会儿,甚至怀疑自己是饿出幻觉了,眨了眨眼,有些犹疑:“江入年?”
江入年已经把糖纸剥开了。
他把巧克力递给时舟:“在的。”
时舟看了眼面前的巧克力,又看向突然出现的alpha,最后选择先把疑问咽了下去,接过巧克力。
再不吃点,就要死人了。
江入年自然而然地坐到时舟旁边:“兼职到几点?”
时舟把巧克力嚼碎:“凌晨。”
“凌晨?”江入年挑了下眉,“那我等你。”
熟悉的话语唤起昨晚的回忆,时舟被巧克力糊了下嗓子,再次张嘴时感觉语气都黏糊:“等你个头。”
江入年又递过来一块:“巧克力这里还有。”
时舟犹豫三秒,把巧克力接过来塞进了嘴里。
总算感觉活过来一点了。
大概是被两颗巧克力哄好了心情,时舟掏出手机看了眼蒋三石发的消息,大发慈悲地撤回那句“凌晨”,给出了一个正常时间:“调班了,四点就能走。”
说完,时舟起身走到工位上,开始换工作服。
江入年没再来打扰他,安安分分坐在原来的位置,真就等人下班。
时舟一开始有些不习惯,后来忙起来也就把人给忘了,一直忙到新同事过来换班。
把活放下的那一刻,一直被刻意压着的饥饿感突然涌了上来,时舟整个人晃了下,胳膊磕在了玻璃柜台上。
砰一声,还挺响。
同事被吓到,赶紧过来扶人,手还没碰到beta的衣角呢,后者就已经被一个alpha半抱进了怀里。
“没事,就是饿的。”时舟有气无力解释,让一脸惊慌的同事别担心。
果然两颗巧克力顶不了多久的事儿。
“我这儿有点吃的,你垫一下吧。”同事担忧地递过来一袋饼干,时舟手抬起来半边,被江入年按下。
江入年接过饼干,对同事道谢完,单手撕开包装袋,把饼干塞进了时舟手里,顺便还拧开了一瓶矿泉水。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让时舟有一种自己现在是个不能自理的二级残废的感觉。
二级残废不服气,想要直起身,但实在使不上力气,只是动了这么一下眼前就一片发白,只能不甘不愿地借力靠在江入年身上吃饼干。
咬饼干咬出了嚼骨头的架势。
两分钟后,时舟恢复点力气,推开江入年,把工作服脱下来后,和同事告别。
这期间江入年一直没有说话,时舟领着人走出商场,开始朝着学校走,江入年才突兀蹦出一句:“对不起。”
时舟:“?”
“抽什么风?”
江入年:“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江入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时舟就诡异地理解了他的脑回路,瞬间明白刚刚那句“对不起”是个什么意思了。
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这样。
退一万步讲,江入年昨晚要是没说那些话,时舟就不会一夜没睡,也不会整天都没胃口,更不会低血糖到快要晕了。
但这退的也太多了,正常人都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时舟无语片刻:“所以你半天不说话就是在想这个?”
江入年点头,又摇头:“还想了现在应该带你去吃什么饭。”
时舟:“……”
您还怪能想的。
“本来今晚有排练,我已经推了,你吃完饭就好好休息……”
江入年话说到一半,时舟接茬:“排练别推,时间太紧了。我和你一起去,你练你的,我在休息室歇会儿。”
“歇会儿”三个字一出来,时舟打了声哈欠,突然好想就地躺下。
“你休息,我一个人去排练。”江入年说。
“算了吧,你要是再应激,我还得从床上爬起来去捞你,”时舟摆手,语气略带嫌弃,“没见过你这么黏人的alpha。”
beta侧过头懒洋洋地对着alpha讲话,他的神态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下意识的敌意,但也不亲近。
甚至还带着刻意的疏离。
江入年盯着人看,沉默了会儿,伸手拽住时舟的衣袖:“我一个人也行。”
时舟:“你先松开手再说这句话,可能会比较有信服力。”
江入年:“……”
江入年:“不想松开。”
时舟没接话,面无表情的,像是懒得和人计较。
两人走出一段路,到了斑马线前面停下,时舟把自己衣服从某人手里拽出来,在江入年看来时,抬了下下巴,语气淡淡的。
“打车啊,不然我还能知道你想带我去哪儿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