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猜到是江入年把他送进了医院,他看的也不是江入年其人,而是他肩膀上的一只猫。
还是一只穿着豹纹的小猫。
为什么医院会有猫?
而江入年似乎对肩上有个生物毫无所觉。
时舟皱眉,刚要开口,医生就走到了他旁边,用体温枪量了下他的额头温度。
“降温了,”医生也不墨迹,开门见山,“你这算是高龄分化了,这个情况还是极其少见的。”
时舟猜到了自己可能是分化了,也没有太惊讶,嗯了一声后,视线从江入年身上移到了床尾。
因为那只猫跳到了病床上,还煞有介事地伸了个懒腰。
医生又说:“也不算AO分化,严格意义上不算。”
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把时舟的思绪从猫身上拽回来,他问:“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性腺性别类omega,生理性别beta。”医生说着,递过来几份检查报告,“你的生殖腔没有发育迹象,生理也不具有omega特性。”
时舟翻看报告单的诊断结果。
【E2类信息素(类omega信息激素),腺体发育不完全,□□含有信息素残余】
【无生殖腔,无第二性别典型特征】
“简单来说,你会有结合热,信息素相较于正常omega信息素,与AO信息素受体的契合度很低,更接近普通气味。”医生说。
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本书:“拥有信息素的beta……这个性别,在进化史上属于向导。”
“向导?”时舟皱眉。
在人类进化史上,曾出现过不少亚种,比如alpha和omega,比如哨兵向导,这些亚种是为了适应社会的发展,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AO是更具有兽类特质的人形亚种,哨向则是在进化过程中逐渐消失,有学者说现代社会的ABO是亚种融合的产物,哨向特质有极大概率与ABO融合了。
课本上简要概述过这一段,时舟有点印象。
“是的,向导。”医生说,“一个特殊性别。”
时舟在消化这个内容。
而那只猫已经溜达到了时舟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时舟的手。
时舟没心情关心猫的事了,想把它提溜开。
医生又说:“向导会有一种叫做精神向导的精神体具象,不过该特质也在进化过程中逐渐消失了。”
这也是哨向丧失亚种特征的重要表现。
听见“精神向导”四个字,小猫兴奋地跳上了时舟的肩,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呼噜声,像是在应和。
时舟抓猫的动作停住:“……”
医生在看报告单,没注意时舟的动作,又说,“你这属于假性分化,目前的医学史上有过这种案例,beta假性分化为特殊性别,部分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回beta,部分人则是一直处于‘特殊性别’的状态。一般来说,这不影响正常生活。”
“假性分化的诱因很复杂,大多和心理问题相关,建议你去做个心理咨询。”
说到这儿,时舟抬头,恰巧和江入年对上眼神后又错开,对着医生嗯了声。
医生摸了把地中海,叹气:“最近不少青少年压力过大,导致心理健康出现问题,你们这些年轻人别光顾着学习啊内卷啊,也要记得好好放松自己。”
时舟心不在焉:“好的。”
对于看似很谨遵医嘱的时病号,医生满意点头,下一秒却话锋一转:“需要注意的是,你会有结合热。”
时舟一顿。
医生转头看向江入年:“你是个alpha,你应该清楚结合热。”
一直没出声的江入年点头。
“那你注意着点,你男朋友分化不完全,结合热的时间也不确定,你得一直陪着人。”
“男朋友”三个字让两人都是一愣。
时舟也顾不上想别的了,冷冷开口:“他不是我男朋友。”
医生啊了一声,又摸了把地中海,歉意一笑:“抱歉啊,我看他跑前跑后挺上心的。”
江入年还是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侧脸上的划痕打破了这人冷淡的气质,添了分凌乱。
时舟看过去,瞥见那小伤口,难得生出点歉意。
刚把人揍了——虽然没揍成,被揍的人就带着烧晕了的他来医院,还没有丢下不管,算是很有良心了。
这就显得时舟很没有良心。
没良心的时舟有些心虚,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问医生:“我这种情况,结合热可以用抑制剂吗?”
“有特殊性别专用的抑制剂,”医生说,“只是你现在分化情况不稳定,不建议使用药物。”
“那怎么处理?”时舟问。
“特殊性别的发热期比omega要轻松,”医生一笑,“发泄出来就好了。”
时舟:“?”
“不需要抑制剂也不用标记,适当发泄。”医生点到为止。
时舟抿唇。
这话挺直白的,虽然医生说的很正常,但时舟还是不适应。
某恶名远扬的beta到底还是缺少自我劳作的经验,多少有些臊得慌。
后面医生又说了注意事项,时舟记下,等医生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江入年。
时舟本就是话少的,江入年比他话还少,再加上两人都在想事情,一时间都没有出声。
直到一声猫叫在耳边响起。
时舟目光落在窝在自己怀里的猫身上。
医院不会有宠物,医生和江入年似乎也看不见它,那这猫应该就是他的精神向导。
时舟拍了拍猫头,小猫又叫了声。
江入年突然靠近,朝着猫伸手。
时舟一愣,看向江入年,嘴唇开合;“你能看见……”
江入年的手落在了摁铃上。
他语气淡淡:“你点滴结束了。”
时舟这才注意到,吊瓶里的药液已经输完了,输液管也空了。
护士进来拔针,两人都没有说话。
护士也看不见这只猫。
拔完针,时舟下床,小猫跳到时舟的肩上,持续不间断地发出呼噜声。
它心情似乎不错。
时舟按了按输液输到冰凉的手臂,瞥了眼一声不吭的江入年,想道谢,但是那句话就是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江入年以德报怨的行为让时舟有种说什么都不占理的感觉。
小猫晃了晃尾巴,眼神在时舟和江入年之间绕了一圈,成功共感主人情绪,喵呜一声,就跳到了江入年的肩上。
猫头蹭了蹭江入年的侧脸,替主人道谢。
时舟诡异地感知到小猫蹭江入年的缘由,一时有些失语。
他想叫猫崽回来,但是又不好开口,毕竟人又看不见它。
时舟只好看着小猫,视线存在感太强,惹得江入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肩。
“怎么了?”他问。
时舟一噎,别过头:“没什么。”
江入年垂眼,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把肩上的猫抱了下来。
小猫乖巧地任他动作,开心地喵叫。
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