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的。”
女子声音轻柔,却有着朱杉不能拒绝的威严。
是真心效命一人时才会生出的恭顺。
壮壮的汉子抱着药包坐在车厢内,看在璇儿眼里像个身材壮实的小媳妇,小胖丫头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叶茉盈推了推她的脑袋瓜,带她步行回寝所,蓦地,身后传来一声轻唤,继而是迫切的脚步声。
“姑娘留步。”
头戴面具的青年小跑过来,微喘着停在叶茉盈的面前,“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他指了指面具的一侧,那里曾落了一坨鸟屎。
想起那日的窘迫,青年笑出声,朗朗如清泉激石。他透过孔隙盯着女子,心道功夫不如有心人,总算重遇了。
从衣襟中取出带有体温的白色绢帕,他小心翼翼递过去,“这帕子是干净的,特来还给姑娘。”
青年一口一个姑娘,潜意识觉得眼前的女子还未出嫁,只因叶茉盈梳着松松垮垮的发髻,有几缕侧搭在肩头。
时常在墨柳和公府长媳间变换,叶茉盈懒得捯饬繁缛的高髻,索性半垂着长发,简单随意。
她接过帕子,想到青年坐在人家大门口教三名顽童练字的场景就有些忍俊不禁,含蓄的笑颜深深映入青年的眼眸。
萍水相逢,也不好追问姑娘家的名讳,青年目视女子带着侍女离开,视线一再追随,待意识到不妥,他转过身,双手搭在胯骨上,仰头笑了笑。
忽觉风是甜的,可转瞬又觉得苦涩。还了帕子,就没有理由再寻人家了。
拥挤的人群一拨拨越过,被不知名情绪拉扯住的青年又是一笑。
笑自己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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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乌啼,叶茉盈从梦中醒来,发觉谢绍辰还没有回来。她穿上衣裙,燃一盏灯笼,挑灯去往隔壁院落的公廨。
一盏油灯照窗,映出男子笔挺的坐姿。
谢绍辰还在执笔处理公牍。
“夫君。”
叶茉盈隔窗轻唤,只听“咯吱”一声,窗子被人推开,灯光倾泻出一尺光圈。
隔窗对望了会儿,叶茉盈走进书房,试探着劝他早些歇息,“灯火伤眼,夫君惜着些。”
谢绍辰放下墨笔,见女子熄了灯笼绕过书案,来到他身侧,还自然而然递出一只手。
纤纤素手在火光中细腻发亮,指甲粉润饱满,看得出,她很会调理身子,将自己养得极好。
薄唇微微提,笑痕火光里,他就那么看着她的手,像在欣赏一件无瑕脂白的美玉。
“夫君?”叶茉盈晃了晃递出的手,想要将人拉起,这一举动,隐隐有撒娇的嫌疑。
唇畔笑痕渐深,谢绍辰忽然拉住她,将花容失色的女子抱坐在腿上。
惊魂未定中,叶茉盈感到臀下的肌肉紧实有力,是属于浑厚体魄的男子才会练就的力量感。她不适地挪了挪,无法消解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昵。
这是公廨。
克己复礼的同知大人怎能如此......轻浮?
羞赧的容颜微垂,睫儿颤颤,脸儿红红,一切恰到好处。
谢绍辰低低笑了,几分喑哑,他一手揽着女子的腰肢,一手拉上窗扇,在女子想要起身时,指尖轻轻压在她的裙面上。
“没事。”
像是看出她因何窘迫,他温声安抚。
替她将浓密带有重量的长发拢到一侧肩头,他借着灯火凝睇她愈发红润的侧脸,不知为何,这样抱着她,可消疲惫。
香肌柔肤,比浓茶还要醒脑。
既接受了这段错杂的关系,有些事变得再自然不过,那双带茧的大手游弋在女子柔韧的腰身,感受阵阵战栗。
叶茉盈难以接受在诸如公廨、书房这样严肃之地做狎昵之举,加之身体本能排斥,她扭动起来,忍不住吞咽道:“别这样。”
可那人像是故意为之,没有停下的意思,一双内勾外翘的凤眸款款含情,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叶茉盈以为入梦,只有梦中的谢绍辰才会如此,她掐掐自己,没有醒来的迹象,仍被那人桎梏在掌中。
“掐自己做什么?”谢绍辰拿开她的手,眸光清澄,忽然连同她的裙摆,将人抱坐在书案上,随即起身,向前倾去。
人温柔,气韵清越,可眼下的举动,绝非君子所为。
许是深夜酿造了暗昧,许是柔情换来柔情,叶茉盈在懵懵懂懂间,感觉男人像是想通了什么,不再介怀她昔日的卑劣。
“夫君还怪妾身吗?”
谢绍辰看向认真发问的妻子,眼底晦涩难辨。
怪与不怪重要吗?重要的是,她不能再故技重施,去设计他的堂弟。
而他......
晦涩的眸光微凛,带茧的右手顺着叶茉盈的嘴角一点点摩挲,在她脆弱的唇上重重一蹭。
水润的唇瞬间变得殷红。
他扣住她的下唇,拇指在她的口壁间划过,再以温柔的力道撬开她紧闭的贝齿,去捉她的舌尖。
舌尖太过敏感,叶茉盈想要躲避,却被扣住背脊不得动弹。
“唔......”
她感受到谢绍辰在那个问题后的异常反应,多少带了点报复。
不原谅就不原谅,作何以这种方式报复她?
羞愤的女子也来了脾气,不想再被肆意“凌虐”,一赌气,重重咬在那根拨弄秋水的拇指上,尝到了血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