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看到了吧，那个‘杂种’的头发。”

五条悟前行的动作一顿，回头盯着那个挖鼻孔的小男孩：“是谁教你这样说的？”

“我奶奶。”

“还有爸爸，还有妈妈，还有隔壁的爷爷。”

“切，有什么不对吗？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那两兄妹以为他在认真听，说得更加卖力：

“因为菜菜子的妈妈出……出……”

“是出轨啦，白痴！菜菜子的妈妈出轨！所以她的头发才和我们不一样。”

“她的爸爸要被气死啦。”

“白痴，是美美子的爸爸快死了，菜菜子的爸爸是外国人！隔壁那个老头子说，她爸爸是个美国士兵，他亲眼见过的！切，就是因为她们的妈妈出轨外国人，惹怒了守护村子的神明大人，我们才会这么穷！等他们都死了，我们的村子才会变得干净，还会变得很有钱。”

“还会去坐飞机。”

「可恶……」

安静的机场候机室里，很多人都用力握紧了拳头。

「那明明是咒术师的证明！发色的天然变异是咒术师的标志之一！」

他们看向菜菜子和美美子，她们依然维持着土下座的姿势，单薄的脊背不停地颤抖着。

五条悟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很喜欢来这里大便吗？”

“欸？”

兄妹两个一愣，那位兄长小小的眼珠骨碌乱转，开始撒谎，“那、那个啊，是一种驱逐恶灵的法术！要做到这个，可是很辛苦的哦。”

“哈，原来是这么珍贵的法术啊。”

五条悟咧开嘴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那么，就麻烦你继续‘驱逐恶灵’吧。”

话音刚落，两个小孩嗖地一下飞了起来，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操控着一样精准地坠落在他们自己的排泄物上。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哥哥，是大便，大便弄到衣服上了，怎么办。”

“啊啊啊！是大便！是大便！啊，那个人……是妖怪！妖怪！救命——爸爸！妈妈！奶奶！救、啊！啊！啊！”

他们像跳蹦床一样不停飞起来、掉下去，飞起来、掉下去，很快，两个人的身上就沾满了大便。

年幼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小心地打开门，好奇地往外看。她们惊讶地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身疲惫的枷场夫人背着竹筐从山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救护车抵达时，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恶心的气味。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忽然飞起来、又通通掉进厕所里的村民们满身污秽，恐惧着、奔跑着、咒骂着，却无法追上远去的车灯。他们怒气冲冲地抓起石头、砸向枷场家破旧的木门，门却很轻易就被砸开了。

陈旧但整洁的家里只有一点点坏了的家具，那些被他们称作“妖怪”的人，那个曾经很会使用绳索、后来为了保护那个“杂种”孩子而惹怒鬼神、明明病得站不起来、却一直拖着不肯乖乖咽气的病秧子男主人，那个不管被骂得多么难听都不肯听话，还会在地上画画来让村里的房子裂开的怪女人，还有那两个不祥的双生子，都被那个从天而降、穿着精美的袍子与白色羽织的、白头发蓝眼睛的“妖怪大人”带走了。

特意留下来的火种从灶台开始蔓延，吓得他们慌忙退了出去。明亮的火舌熊熊燃烧着、愤怒地跳跃着、恣意地毁灭着……

那家人走了，什么都没有给他们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