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谨眼睫轻微抖了抖,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极轻极缓,“他走了吗?”
“嗯。”怀亚特眼泪滴到他手指上。
“陪着我。”
说完这几个字,余谨就闭上了眼。
怀亚特一直守在床边,直到他醒过来。
余谨睡得很沉,可能是因为有人守着他,他不用提心吊胆,睡醒后,怀亚特立马握住了他的手,嗓音低哑:“我在。”
“我睡着的时候,他有来过吗?”余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没有。”怀亚特眼睛爬上了不少血丝,“没有人来过。”
余谨坐起身,衣服松松垮垮地遮住身体,赤红的头发已经成了他全身唯一的色彩,他的脸色和肤色已经白到近乎死去几日的人,就连嘴唇也毫无血色。
他像幽灵一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冰冷的双目没有聚焦,怀亚特失神地看着他这副模样,想伸手碰碰他,但是不敢。
“……你还好吗?”
过了很久,怀亚特才问。
“原来我一直都不爱他。”余谨淌下一滴晶蓝的眼泪,“我一直是恨他的,恨久了还以为那是爱。”
透明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他翻身抱住怀亚特,没有哭声,屋子里一片寂静——
他跨坐在怀亚特身上,脸埋在他的颈窝,小腿在他腰后交叠,怀亚特就这样抱着他,轻轻哄着他。
“困吗?”余谨问。
怀亚特胳膊压在枕头上,撑着脑袋,“不困。”
被褥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怀亚特看着他的后脑勺,闭上眼睡了一会儿。
余谨扣着枕头一角,脑子清醒,他听到枕边人平稳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了,便悄悄掀被子离开了。
他心里有些闷,一直在屋子里待着更不舒服,便出去透透气,走到桥边,看到希尔也在,便不由自主地走到他旁边。
“那么晚了怎么没睡?”余谨问。
希尔看着漆黑的湖面,“头痛,睡不了。”
“头痛?”余谨看向他的额头,“哪疼?是老毛病吗?”
希尔笑了笑:“我忘了你不是食人族。”
“食人族的生长期很短暂,也很重要,生长期如果营养跟不上长大过后就会有一系列病根,头痛症就是其中之一,其他的还有肩骨、腰骨、腿骨痛,这些是医治不好的,就连喝药也很难缓解,其余的还有情绪焦躁,会偶尔失去味觉,对环境敏感。”
希尔揉了揉太阳穴,“我的头痛症就是这么来的。”
余谨目光温和,“我没想到食人族也会有那么多病根,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你们是最强的。”
希尔摇摇头:“再强的种族也有弱点,食人族的弱点很多,只是隐藏的很好。”
他毕竟是外族人,不知何时会离开食人族,所以希尔并没有说太多,不过这也足够让余谨刷新对食人族的认知。
他对食人族有一个衡量标准,中间值左边递进为最强,右边递减为最弱。
大多数的食人族被他放在了中间值的左边,除了几个人。
余谨回想着那张图谱,最强的他选择了卡什。
那卡什有没有什么弱点呢。
他的成长期是怎么度过的呢。
他也会有那些病根吗。
余谨回到房间,怀亚特已经醒了,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衣衫大敞地等他回来。
“醒了?”余谨脱下斗篷挂好。
怀亚特轻笑了一声,走上前懒懒地拥住他,“下次不骗你了,告诉我上哪去了。”
“到处走走,没上哪去,”余谨搂着他的颈,“这不是回来了吗。”
怀亚特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亲昵道:“好想你。”
余谨嗔怪道:“肉麻。”
窗户映着拥吻的二人,站在窗外的人恶鬼一样盯着两具交叠的影子看,怒火吞噬理智。
他们今晚会做.爱,但某个人前一晚才拒绝过他。
他说他身体不好,身体不好……
卡什看着满地废墟似的东西,手臂上的血滴滴答答地流在地上,他仿佛忘记了疼痛,心里只有愤怒,想到二人拥吻的样子,他就恨不得立马把余谨夺过来,把他锁在屋子里不允许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见到他,然后日日和他交欢,不分昼夜。
哪怕是死,他也必须死在自己身上。
那是他的人,其他人怎么可以再觊觎,他又怎么可以背叛自己。
身体不好……
全都是为了应付他撒的谎罢了!
既然这么不想看见他,那他还就非要站到他面前,让他的眼里只能有自己,既然那么不想和他做,那他就只好霸王硬上弓了……
“首领……”塞拉斯一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当即觉出不妙,跪下低首问,“首领有何事需要我去做。”
卡什仰头喝了一口烈酒,嗓子眼辣得疼,但他却觉得爽,想到明日的计划,他心里更爽了。
“明日一早告诉怀亚特我在西边林子里等他,”卡什看了眼手臂上的伤,“他要问什么事,就说到那我会亲自告诉他。”
“是。”塞拉斯乖乖退下,不敢多问,也不敢多关心。
卡什坐在废墟里唯一幸存的椅子上,脸上挂着爽朗的笑意,独自一人喝着烈酒,幻想明日可能会发生的场景,不自觉痛快地笑了出来。
笑容一转,卡什想,他现在必定在和怀亚特恩恩爱爱……
实则不然,都是他的意淫。
吻到情动时,怀亚特自然想到白天的事,再怎么不甘遗憾也放开了他,看着跨坐在身上,脸颊粉红,娇俏可人的人,他惋惜道:“要是没有今早那出闹剧就好了。”
余谨轻轻“嗯”一声,摸了摸他的脸庞,“以后会有机会的。”
怀亚特抓着手腕,吻他的手掌,还没从刚刚那激烈的吻中抽出身,眼底情丝勾连:“那你要留在我身边。”
“不许走。”怀亚特咬上他的颈,留下浅浅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