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则序对他的冷眼习以为常,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小三生的私生子,鸠占鹊巢,他要是靳成规,心里也不痛快。
不痛快十几年了都。
靳则序抬脚跟在他哥身后,客厅里很是安静,靳慎亭端坐在主座上,他母亲白惠荷站在一边。
多年不见,靳慎亭已经没有了年轻时杀伐果断的狠厉样子,手握靳氏集团大权,喜怒不形于色,不怒自威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客厅,气氛凝重压抑,这个规矩守序的家里最离经叛道的人回来了,靳二少爷满不在乎地坐在一旁,好像没看见白惠荷疯狂给他使的眼色一样。
靳则序开口打破沉默:“说吧,我赶时间。”
白惠荷急声:“阿序,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靳慎亭视线看过来,略过靳则序,对靳成规说:“成规,你坐。”
“……”
两兄弟没在老宅待很久,白惠荷留两人在老宅住下,说是房间一直有人打扫,靳成规礼貌笑了笑,客套了两句,说公司有事情要回去处理。
话都说明白了,靳则序也不打算留下来讨嫌。
靳成规的车一直停在老宅外面等,就好像知道他这次回来不会留很久一样。
司机替他打开车门,靳成规顿了顿,转过身说了一句:“别太出格。”
颇具深意。
什么意思,他是同性恋就代表玩的花?刻板印象这是。
靳成规坐进车里,靳则序突然抬手挡在了车门上,挑眉喊了一声:“哥。”
车里的人沉着脸,没看他。
靳则序也不恼,反而笑意盈盈说了句:“哥,提前祝你,订婚快乐。”
就在靳则序以为靳成规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问:“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靳则序佯装思考了一下,“怎么说也得参加完哥的订婚宴。”
车门“砰”一声关上了。
车子在他面前停了一会儿,紧接着,扬长而去。
靳则序在老宅一句“我喜欢男的”暂时堵住了白惠荷想给他安排相亲的心思,可他这边刚到家,那头白惠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一边哭一边劝他,靳则序也狠无奈。
白惠荷接受不了他理解,早年提到同性恋三个字,他母亲就像应激反应一样,落寞失神。
“阿序,妈认识几个很好的医生,我带你去看看。”她哭着说。
是的,她还是固执地认为靳则序是生病了,是病。
“妈,我没病。”
白惠荷完全听不进去靳则序的话,自顾自地说:“阿序,妈妈带你去看心理医生,我们找最好的心理医生……“
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
靳则序无奈,最终只能妥协:“好好好,我去。”
听到他这样说,电话那头白惠荷的哭声才小了下去。
挂断了电话,手机反放在餐桌上,靳则序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平层落地窗前的夜景很好,能将整个南城北边尽收眼底。
靳则序站在窗前,身姿挺拔,却也随意松散,窗前灯光幽暗,靳则序有意无意摩挲着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
靳则序放下酒杯,那张薄薄的‘身份证’放在一旁。
目光落在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脸上,匆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楚衿吗……”靳则序喃喃自语。
黑暗中,一个小小的白团子慢悠悠爬出来,摔在地毯上,四脚朝天。
“喵~”
叫声响亮。
靳则序循声看去,轻声道:“小声点。”
“喵~”
——
夜色沉沉。
南城北边一个藏在街巷里的小旅馆,单人间狭小破旧,旧报纸糊在墙上遮住大片大片的霉斑,窗户打开着,微凉的风从外面灌进来,楚衿撑着洗手台的边缘抬起头。
掬了一捧凉水浇在脸上,水珠顺着楚衿下颌滑落,打湿身上的白衬衫,他缓缓抬起头,盯着镜子里面这个脸色苍白,满脸倦容的自己。
镜子里,楚衿头发凌乱,身形单薄,眸色淡的像一块破碎的冰。
“呕——”
楚衿盯着自己看了会儿,抿了抿唇,突然干呕了一声。
胃里不舒服却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楚衿撑在洗手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一口气。
看来是晚上那顿火锅闹的,刺激到了肠胃,楚衿抬眸,镜子上的溅上的水滴缓缓滑下来,楚衿盯着镜中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一阵恍惚,看来最近精神压力确实有些大。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呕——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