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云卿冷冷地横他一眼,又看向两个小厮:“你们若不动手,就和她一起下去。”
两人吓得一抖,他们看得清楚,这大少爷怕没有那么简单,他刚才出手狠辣利落,他们可挡不住。
两人对视一眼,两人咬咬牙,朝着陈婆子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就把她往井里拖。
青红尖叫起来,“不行,少爷!不能这样!”
云卿皱眉,冷眼扫过去,“怎么了?”
青红一惊,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陈婆子是二少爷的奶妈,身契在夫人那里,您若是把她投了井,夫人怪罪起来,恐怕大少爷不好交代。”
她语气有些疾言厉色,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主子,而是比自己低级的奴仆。
云卿却不理她,只对平安喜乐说道:“还不快去。”
两人脚步一顿,加快脚步,来到井边,就要将陈婆子投进去。
陈婆子吓得大叫,也不顾手疼嘴巴疼,死死地抓住井沿,大声叫道:“少爷少爷,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少爷饶我一命啊!”
云卿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眼看着陈婆子就要被投进去,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要做什么!”
云卿看过去,只见一个锦衣的少年走了进来,他身穿藏蓝色绸缎圆领袍,上面绣着吉祥纹路,腰间一条銙带,上面缀着玉石。
他与自己相貌十分相似,同样的英俊不凡,只是眼角眉梢带着些煞气,莫名让人不喜。
“放开她!”他怒喝一声,一脚踹到喜乐的膝弯,喜乐双腿一弯跪在地上,陈婆子的下巴磕在了井沿上,疼的她大叫一声。
孟长宇急忙把她接过来,放在了地上。陈婆子一看是他,再也不顾上疼痛,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脚下,大声嚎了起来,“二少爷,二少爷救命啊,他,他要杀了老奴啊!”
孟长宇抬起头,对云卿怒目而视。
云卿也低头看着他,微微皱眉,这个人就是他的弟弟。
他与自己有七分相似,身姿挺拔却略显瘦弱,眉骨比他更加突出,生生破坏了那分俊美,显得凶气难掩,身上滞气也稍重,前途有碍。
孟长宇打量他片刻,怒道:“你是谁啊?敢在我伯府撒野!”
“你看了我的脸,还能不知道我是谁?”
孟长宇一愣。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也听说过他在民间的传闻,本来以为是一个畏畏缩缩的庄户人,就像他见过的那些小民一样,见到他这样的贵少爷,会畏缩得不敢说话,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沉稳大方,哪里像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泥腿子?
云卿也在上下打量他,忽然蹙眉问:“你明明一身武将天赋,为什么会去念书?”
孟长宇更加吃惊。他怎么知道的?
他其实不喜欢读书,只喜欢舞刀弄枪,像他的父亲一样立马横刀。但是母亲却不愿意。她说武将粗鄙,想要往上爬,就只能用命去换,哪有文臣安稳?就算做一个小官,也能安稳度日,不用担心哪一天就会马革裹尸。
更何况,文官清贵,名声也好,以后找个千金小姐为妻,她此生也没有别的所求。
说着说着她就哭,说自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儿子,只有看着他陪在自己身边,她才能安心。
可是,自己真的不喜欢读书,只要一看到书,他就头晕,听夫子讲两句,他昏昏欲睡。那些经史子集,他完全无法理解,只能死记硬背,可是他记性不好,背了上句忘下句。
哪怕最后记下了,隔几天就忘光了。
所以他学得非常痛苦。
夫子也不喜欢他,说他是天资愚钝,其他学子也嘲笑他,说他榆木脑袋,明明是个泥腿子出身,却偏偏想要碰触文脉,简直是沐猴而冠、东施效颦。
他生气、愤怒,但也没有办法。他动过一次手,结果被夫子打了五十戒尺不说,还一状告到了伯府,他又被父亲打了二十个板子,半个月都没下床。
母亲?
总是说他是自己心头肉的陈氏只是哭泣,骂那些学子,骂他的夫子,之后说干脆他就别去了,就算是不念书,伯府难道还少了他的衣食不成?
但是被父亲拒绝了。
后来父亲亲自押着他去了学院,还当着他的面对夫子说,若是他犯错,随便打,打死都行。
听听,这是当爹的吗?
他把这话告诉了母亲,母亲又哭了一番,骂父亲不慈,还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开心最重要。
于是,他不敢惹那被夫子捧在手心里的学子,但也懒得读书,上课时就发呆,下了学就招猫逗狗。
学院里和他差不多的学子也不是没有,他们很快玩在一起,成了盛京城里一群纨绔。
就连那童生,也是好不容易才考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