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批考生真的如此纯良,一心只读自己的书,丝毫不关心外人。
还是说,他们各个心里有鬼,所以对别人的异常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呃,不至于吧?”林如清觉得姐姐的猜想过于大胆,总有一批学子是正直的,不会同流合污,就比如他表哥徐瑾瑜。
以他的才华,实不需要如此。
林若溪笑了笑,“你表哥认识的,都是才华出众之人吧?”
林如清点点头,“确实,我见过他们,都很有才华,即便有几个才学不足,品行也是很好的。”
林若溪点点那些‘考题’,“你不如带着这些去问问他们,看他们最近有没有看过?”
“你的意思是说?”林若清吃惊,那可能吗?
林若溪摇摇头,“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还需要调查。”
林如清带着满肚子疑问走了,去了观龙寺,而林若溪继续派人调查,想知道除了这些考题外,还有没有其他打着‘考题’的名义售卖的试卷。
这种打探会更难些,所以最先回来的是林如清,还带着一脸凝重的徐瑾瑜。
“表弟拿到的试题,这段时间我不说全看过,但也看了三分之一,有些是有人拿给我做的,有些是写好了文章,拿来找我润色修饰,也有请我代笔写一写。他们的理由都是按照春闱标准,自己琢磨或者与其他人探讨出来的题目。”
“我觉得这种方式还挺新颖,能在考前得到不少锻炼,也就没有推辞,和我一样,其他才学出众的学子们,也都有类似的经历。我把试题给他们看了,加我大概六七个人,全都做过。我们以为,这是今年春闱的流行,没有多想。”
“难道就没有人在你们面前露出痕迹,说自己买到了考题?”林若溪询问。
“有!”徐瑾瑜面色严肃,“起先我也怀疑过,可看到他拿出的考题,顿时觉得好笑,这题目大家都看过,他却花钱买,估计是被骗了。甚至我们还知道,他花了三十两,但考前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知道自己被骗钱,心情肯定会受影响,影响到考试发挥。且......”
徐瑾瑜顿了顿,继续道,“买考题这种事,本就属舞弊,要是直接说出来,代表此人品行不佳,很可能直接取消他的考试资格,甚至取消举人功名。能考到现在,谁都不容易,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即便一次行差踏错,在他又没有买真正考题,也不必死揪着别人不放。”
断人前途,犹如杀人父母,又不是有深仇大恨,何必把事做绝?
所以他们权当这人就是被骗了,等到考场上,发现题目对不上,要是心态不好,发挥失常,也是个大大的教训。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考中,只能说明他才学真的出众,心态也能很快扭转过来,这样的人,如果因为一次没忍住诱惑,便毁了一辈子,也是朝廷的损失。
“所以你们把他们当笑话看,不与傻瓜论短处,”林如清总结,犀利且毒辣,直击要害。
徐瑾瑜垂下眼,“确实是我过于自大了。”
这便是聪明人的毛病,轻易看到别人的问题后,不会去较真,而是选择默默远离。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大度包容,可换个角度,又何尝不是蔑视与不屑。
林若溪很好奇,“你们之中,就没有较真的人?”
发现有人想买甚至动手买了考题,也属于不正当行为,品行不佳,就没人去举报?
徐瑾瑜愣了愣,突然想起一事,“几天前,观龙寺里有人闹了矛盾,西安来的几个学子似乎吵起来了,后来这事内部解决了,我便听了一嘴,没放在心上。”
大考在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问上,这种小事谁会去关心?
“这事我问过了,西安有一名学子,为人很是板正,得知同伴买了所谓考题,当即便要去举报,但那人把题目分享给所有人都看了,如果举报,就会连累大家,何况这题目是假的,不是真正的考题,而其他人也没有主动看的意愿,是被那学子连累了。一旦举报,在场所有人都要失去考试资格,所以他被劝下了,总不能因为一人过错,祸及所有西安来的考生吧?”
问题就出在这里,考题扩散之广,大家或主动或被动都看过,又不是真的考题,举报会连坐一大片,何必为了本就不存在的事,害了大家?
因此大部分考生都或多或少知道‘考题泄露’的事。
一部分人把它当成真的保守秘密,不告诉任何人,瞒住了自己的行为,也让自己被骗一事继续蒙在鼓里。
而其他没瞒住的,也知道自己被骗,考前阶段,品行很重要,不敢闹出来。
而剩下的,则都当他们被骗,并不是真的考题泄露,看个笑话也就过去了。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仅仅是一次涉及考生的大规模行骗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