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从心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湿润冰冷的泥土紧紧贴着她,压得她有点呼吸困难。
施从心尝试吸了口气,一股混合着土腥味、血腥味和尸体腐臭味的气体涌入肺中,让她有点想吐。
施从心不是土豆,不喜欢在土里面待着,于是她决定先把自己从地下刨出来。
她没有工具,思考了下,打算用膝盖将身体上方的土顶出个洞,然后从那里钻出去。
施从心用力一顶,土块淅淅沥沥地掉下来,落了她满头满脸。
“……”
真是出师不利。
施从心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用膝盖狠狠顶了几下,忽觉一空,土层被她顶出了一个洞。
她再接再厉,连顶带踢,将洞口从原来的碗口大踹成了一人宽。然后,她在土层中艰难挪移,将自己调转方向,将上半身对准了洞口,然后探了出去。
施从心觉得自己像一只土拨鼠。
然后,她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没有穿衣服。
她看向周围,还好一个活人都没有。
因为这里是一片乱葬岗。
施从心双手双脚并用,从洞口中爬出来。自己旁边躺着一具女尸,她的脸被划花了,伤口皮肉翻卷,双目圆睁,看上去很死不瞑目的样子。
“对不住了。”施从心对那女尸双手合十道。
她将女尸的双目合上,让女尸变成了一个安息的样子。然后,她将女尸的外袍和鞋子扒拉下来,给自己套上。
穿好了衣服,施从心又捡了片稍微干净些的地方,刨了个坑做坟墓。她将于自己有赠衣之恩的女尸背起来。女尸的手臂垂在施从心脸两边,施从心伸了伸脖子,看见女尸左手手背上有一个蝴蝶印记,像是个胎记。
施从心将女尸放进墓中。女尸身上只剩下一件中衣,原本应该是雪白的,现在也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
施从心道了声对不住,将墓填上土,在这乱葬岗堆了个简单的坟,让女尸入土为安了。
做完这一切后,施从心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施从心最后的记忆,就是她为护住师父,被一只鼠头狼身的魔物一爪洞穿心脏。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施从心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心脏被撕裂的剧痛。
所以自己这是莫名其妙又活了?
没有人会嫌自己活太长,施从心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虽然暂时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做到的。
那么迎面而来的就是第二个问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死那年,是成平八十一年,施从心不会记错自己的忌日。
周围没有一个活人,施从心环视后,发现不远处有个义庄还亮着灯火,想来还有人在,便打算去那里问问人。
施从心朝那义庄走去,她走了两步,又想起自己刚从土里面出来,还捡了死人的衣服穿。以自己现在这副尊荣到了义庄,义庄的守庄人很有可能把她当成诈尸的尸体。
施从心在她出土没两步的地方,找了个小水坑。这水坑也是奇特,在这乱葬岗里面,竟然没有变得脏污。水坑里面的水仍然是清凌凌的,一小片像镜子一样。
施从心小心翼翼地从水坑里捧了一捧水,把手洗了,又捧了一捧,将脸洗了。然后,她探身过去,以水为镜,审视起眼前这副样貌来。
这副模样和施从心原来的样貌有九分像,如果不是特别熟悉施从心原本模样的人,是辨别不出来她以前和现在有什么差别的。
审视完自己的脸,施从心又开始打量起自己的这副躯体来。
这副躯体也和自己原来的身体有九分像,只是比原来的身体身量更高,更纤细了些。施从心猜测,如果自己五年前没有死,而是继续好好长大了,大概也有这么高,但应该不会有这么瘦。
“不知道这副身体的灵力,是否也和原来一样呢?”施从心就地打坐,尝试运转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