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听到纪又嘉说周衍没谈过恋爱，裴云妙已经不惊讶了，但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个床头柜里的相框。
思绪打架，她本想略过这个话题的，却鬼使神差地向纪又嘉求证。
“周衍哥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真的啊。”纪又嘉的桃花眼一扇，没有戏谑的意思，“之前问你想不想知道他的感情经历就是逗你玩儿，他纯得和白纸一样，谈个屁？估计在你之前连女人手都没摸过。”
“可是……”
她不是不信，就是为了完完全全地说服自己，才会变着法地刨根问底。
好像只有经过了多番验证，才能得到一个让自己完全放心的答案。
“就算他没谈过恋爱，那他应该也有过喜欢的人吧……这个你知道吗又嘉哥？”
“喜欢的人？”纪又嘉皱起眉，“没听他小子提过。”
裴云妙眼睛亮起，松了半口气。
“但谁知道呢，他人那么闷，才不会跟我们聊这些。”
“……”
剩下的半口气又被梗在了心口。
复活倒计时到了，纪又嘉重新横起手机，一瞬不瞬地盯住屏幕。
“这年头，快三十岁了的男人谁心里没个初恋白月光啊，但我跟你说小妙妙，我都说了你是第一个被带来跟我们认识的，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当下的才是最合适的，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去！怎么被偷家了！”
纪又嘉打得正起劲，结果画面直接切到了游戏结束，他崩溃地向后仰倒，连带着语气都丧了，少了许多耐心。
“你也不用在意嘛，周衍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绝对是一心一意专心那挂，就凭他这么多年袜子内裤都只穿一个品牌就知道了。”
“我不是……”
她不在意吗？
不，她在意。
从昨天开始她就在意了，只是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她在假装不在意。
所以，周衍他是真的有喜欢的人？
藏在心里好久，藏得好深，以至于纪又嘉他们都不知道。
裴云妙眼神滞住。
“哎呀，放心，你放一百个心。”
那头刚好又有工作人员找他，纪又嘉撇嘴起身，刚要走，转头又在裴云妙的后领口悬空拂了一下。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倒是注意点。”
说完，他摆摆手嘀咕着“真是不节制啊”就离开。
裴云妙心绪乱，根本不知道纪又嘉在说什么，等反应过来，她马上拿起手机屏幕一照，脖子侧下方一个明晃晃的吻痕被映了出来。
她红着脸赶紧把戏服整理好，又觉得还是不行，于是翻出气垫遮盖。
“有后台就是好啊，拍个戏全剧组迁就她的时间，光天化日和男演员调情，就这儿还是有官宣男友的人呢。”
“也就是这种人，把圈子里搞得乌烟瘴气，害得多少人失去了机会。”
身侧两个身影略过，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到了裴云妙的耳里。
她放下气垫，抬眸便看见了明馨和汤珈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明馨还是一副看不惯所有人的拽脸，汤珈艺靠近她站着，眨着两只大眼睛不说话。
裴云妙不是第一天察觉出明馨和汤珈艺对她有敌意了，她没有得罪过她们，想想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们看不惯她空降当女主角。
这种事在娱乐圈常有，资本要捧谁，没有资本捧的就只有羡慕的份儿，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大家只会心照不宣，少有把敌意摆在脸上的。
毕竟网络发达，到哪儿都有粉丝和代拍，稍有不注意闹出些情况，吃亏的总是后头没有人的。
裴云妙想了想，她进组演女主角虽然是周衍授意，但她也是正儿八经通过了试镜，越导更不是那种没气节的导演，她不理亏。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愿意在一个乌糟的环境中工作。
犹豫两秒，她起身走向明馨和汤珈艺。
“你们误会了，刚刚又嘉哥只是帮我拍蚊子。至于我这两天请假的事，如果耽误了你们什么，我向你们抱歉。”
其实拍戏都分了组拍，一两天的功夫也耽误不到她们女n号，只是裴云妙和气才先给两人道歉。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不介意先做那个握手言和的人。
明馨一言不发，汤珈艺看了裴云妙一眼，语出嘲讽：“又嘉哥？”
她转头向明馨，“也许人家后台都不止一个呢，我们还是走吧，老老实实拍戏的好，别惹她。”
裴云妙伸出的那只手在半空中显得很尴尬，明馨垂眸目光在她手上一晃而过，迈步走了。
都不屑与她说话。
汤珈艺跟了过去，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裴云妙一眼，看得裴云妙非常不好受。
她愣在原地，思维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个眼神发散。
手里握着的手机有些硌人。
其实她们说的也没错，她如今和周衍的关系，与被资本包养买股的小明星有什么区别呢？
周衍是她的老板，替她公关、营销，将她塞进了大剧组里当女主角，她要替他挣钱。
他们之间有恋爱合约，还发生了肉.体关系，最重要的是，他心里一直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她。
裴云妙突然觉得很烦躁，不用明馨她们来批判，她自己就知道这种关系和感情是不正确的。
可她有说不出的纠结。
可以承认，她对周衍的留恋不止身体，但周衍呢？他也是吗？
根本都不用猜，只有身体吧。
“噔噔。”
手机接连震起，裴云妙把自己从那种低沉失落的空虚感中抽出来，她抬起手，手机屏幕上反射着灼烈的日光，很刺眼。
她眨掉眼眸前的那一层水雾，点开冯莉的语音消息。
“妙妙，我们评估了一下，口碑什么的可以慢慢积攒，但你的热度不能掉。”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接《心动》，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反正项目筹备也要到年底了，我会先帮你稳住。”
“其他的……”
冯莉每一条语音都是59秒的，裴云妙不喜欢当头暴晒的感觉，她失去了耐心。
或许她应该接触些不同的人，增加样本量，好去证明她对周衍的感觉也仅仅是因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亦或许她不应该再在工作上依赖周衍，有些路她一个人走就可以了，工作和私人生活要分得开。
一只手抬起放在额前，阴影打在眼睛前方，灰暗中看不清她的眼神。
她懒得再去听冯莉的唠叨，另一只手按住说话键，裴云妙沉声开口。
“莉莉姐，不用考虑了，综艺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