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看身旁的人还在神色认真的对答案,他再一次压下了心里那股无名的火,选择晚上再和他慢慢算。
因为没有老师在,班上小声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前排的马逵和王浩东还在上演考后必演节目——互掐。
当马逵发现自己这次数学竟然考了115分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次他赢定了。只是现在絮城的天气马上就要入秋,怕是宰不了王浩东那个孙子了。
江逾白心里的火被前面两人吵得越来越旺盛,不满的“啧”了一声。
“马逵,你别叫了行吗?”
何砚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被江逾白一个眼刀飞了回来。
“白哥……你这次是不是没考好啊?不会真的被我吸走好运了吧?”马逵扭过头,有点小心翼翼的说。
“你要是不想对答案我们帮你对了吧。”王浩东看了一眼江逾白,又瞟了一眼何砚,试探到。
江逾白趴在桌上,反手从抽屉里面抽出一沓试卷,摔到面前。
片刻后,马逵悠悠转了过来。
“不是白哥……”马逵语气幽怨,“你这考的也不差啊,干嘛蔫头耷脑的?”
“估计总分能上660吧,”王浩东扭过来,准备把试卷放在江逾白桌上,发现桌上的空间全被这人趴着占满了。
“给我吧。”一直没说话的何砚说话了。
其实在听见江逾白的分数的时候何砚是有点震惊的,省里的模拟试卷一般都出的偏难,这次他的估分都只有675左右。
他试着轻轻推了一下江逾白,桌上的人还是没动。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赌气。
何砚叹了口气,只能从侧面把试卷塞进去。
他其实并不知道怎么面对江逾白、不知道怎么沟通,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体到底是哪个方面出了问题。
只知道——他也不想去医院。
从妈妈和外公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后,他很厌恶医院。
阴冷的温度和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都让他回忆起无法掌控和无能为力的曾经。
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江逾白才坐起来。
书包都没收拾,抄起外套就出门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身后的何砚。
放学路上依旧是人声鼎沸,加上考试完,一路上叽叽喳喳都是在讨论成绩的学生。
“聊聊?”
等走到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江逾白才开口。
“嗯。”
“你除了第一场语文,之后还有这种症状吗?”
何砚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尖锐,下意识想说没有,但是又想到,数学和英语考试江逾白都坐在他身边,又不敢撒谎了。
“……”
于是两人又在热闹的喧嚣声中保持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不想说?”江逾白不满的皱了眉,横了何砚一眼。
“那你高考是不是也有这种情况?”
“……”
咄咄逼人的质问,让何砚很不舒服,尽管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是心里还是像憋着一个气球,趋近于爆炸的界点。
江逾白的话让他难以自控想到高考那天……黏腻的手心,写到一半划掉的作文大纲,英语听力怎么听也听不清楚的广播。
烦躁裹挟着无力感,又像洪水一样汹涌而来。
他捏了捏眉心,哑着嗓子开口;
“江逾白,我知道……”
这是何砚第一次在不是感谢的场合喊江逾白的名字,但是江逾白并不领情,打断了何砚的话。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何砚。”江逾白冷着脸,“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的身体你跟我说不知道,不要逃避问题何砚!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心脏不舒服?还是头疼?”
“你高考也是因为这个病所以才发挥失常的是吗?何砚,你别害怕,没有什么是不能治的,你不要逃避。”
“江逾白!这和你没关系吧?”
何砚的脸色很难看。今天路上的路灯恰好坏了,一闪一闪的,何砚的脸色在路灯下显得分外骇人。
“何砚,你是不是真有病?”
江逾白也急了,话说出口了发现有点歧义,又连忙找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我是不是有病,和你也没关系吧,江逾白。”
何砚的语气很冷,冰的江逾白一愣。
“你什么态度,我现在是关心你!你在这冲我发什么火?”
“你是我的谁?来这关心我?我们俩之间好像还没熟到可以相互关心的程度吧?”
这下换成江逾白不知道说什么了,主动给何砚租房,一起搬书,给他弹琴,邀请他放学一起回家……
结果现在被一句轻飘飘的“我们好像不熟吧”给带过了。
江逾白从小交朋友就是顺风顺水的,初中的时候认识了马逵,一直玩到了现在,高一又认识了王浩东,哪受得了这种委屈?
他习惯对别人好,所有人都会说“你这人好好啊”。现在有个人不仅不领他的好,还要补上一刀。
“那你那天买什么胃药?!”江逾白真的生气了,好看的眼睛泛上水雾,声音也大了:“我们不是可以相互关心的程度,我吃冰棍哪天,你买什么药?”
他眼尾泛红,气到呼吸都有点不稳。
头顶的路灯滋滋两声,彻底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