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眨了眼,心里有些微妙。
“就……二楼的土豆饼吧。”何砚从马逵笑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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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用一道题让何砚彻底融入进这个一班集体,后来也陆续来了几个复读生,但不知江少爷是懒病犯了还是怎的,双手一插兜没有继续当好人了。
絮城一中和全国很多重点高中一样,重理轻文,一星期安排了两节数学晚修和物理晚修。
尽管在高考考场上得理科者得天下这句话没错,但是对于何砚这种追求完美且文科不很好的人来说,就不大友好了。
但学霸复读都有着充分的自觉,每天早饭的间隙一群人在走廊乌泱乌泱嗦着粉,何砚就闻着酸辣粉的香味在走廊另一头背英语。
引来高三(1)班同学一致的崇拜与尊敬。当然不包括江逾白。
周五下午,年级里已经有了捕风捉影的消息,说这周要放假。马逵王浩东喜大普奔,缠着江逾白问了一下午真的假的。
江逾白被问烦了,就从善如流熟练的拉出何砚当挡箭牌。
“江哥江哥,这周真的要放假?”
“听说这周还要搬教学楼是怎么个事,真的吗?这好事这能落到我们头上?”
江逾白双手捂耳,指了指钟。
“第一节晚自习马上开始,你们在这吵,耽误何大神学习考清北,小心老刘做鬼都不放过你们。”
何砚在一旁没搭腔,只勾出一个招牌笑容。两天下来江逾白已经摸清了这个木头学霸的性格——就是闷闷的,但是人好,说啥都答应,前提是不吵他学习。
这两人深知何砚现在在高三的国宝程度,闻言闭了嘴,悻悻转了过身。
晚修七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王浩东作为数学课代表,需要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就把数学作业收起来,送给老师批改,这样晚自习就可以讲作业。
于是现在教室里很是安静,所有人都在安静低头算题,一时间只能听见空调嗡嗡运作声和沙沙的写字声。
江逾白写作业显然没有那么专心,一只手杵着额角,一只手拿着黑色水笔,时不时还转一下。似乎下一秒就要在白噪音里睡过去。
何砚瞥了一眼,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长条薄荷糖,扣出一颗,放在草稿纸上轻轻推了过去。
江逾白觉得立体几何简直就是反人类,两眼一睁就是建系,o点建,p点建,直角,斜角……正感觉下一秒就要昏睡在坐标系里,就看见何砚推过来的纸。
什么情况?好学生写作业的时候也会分心传纸条?
<周二下午谢谢你,你想吃糖吗?>
江逾白只把面上的糖拿了过来,长手一伸,就在桌子正中央就着草稿纸,写下两字。
<谢了>
由于小时候被江年旺同志按在兴趣班里练过字,江逾白的字体有着行楷的体,这两字乍看上去飘逸潇洒得很。
就像他本人一样。
何砚盯着看了会,收回草稿纸,团巴团巴丢进了桌子旁挂的垃圾袋里。
但没过一会身边的人就剧烈咳嗽起来,被糖呛住了?不至于吧?何砚有点狐疑地转过头,就对上江逾白漫上水雾的眼睛。
江逾白把嘴里的糖一吐,满脸凉的发皱,张着嘴伸着舌头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不一会草稿纸上就浮现了几个充满怨气的字
<谋杀啊?杀了我好考第一?>
何砚偏开眼,不知是被对方滑稽模样乐到,还是被这怨气冲天的字冷到,露出了许久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等江逾白从厕所溜达回来,第二节晚自习已经开始,并且班上极为热闹。
老刘站在讲台上面,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
江逾白心里有点犯怵,上次老刘露出这个笑容之后,自己就拥有了一个大佛同桌,而现在...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当代高中生充分践行先甜后苦原则,不约而同地大声叫道:“好消息——”
“好消息是,下周一开始放暑假,放两周,十四天!开学之后来搬家新教学楼。”
这一句话简直就像是往碳酸饮料里投进了十颗曼妥思,片刻后,欢呼声就像气泡一般涌出了教室。
班上听取卧槽一片,马逵和王浩东在前排抱头痛哭,尚小雯和于丽兴奋的交流着放假做什么美甲。
听到放假,江逾白自然开心,跟着马逵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带着身边那个冷面大佛眉眼都柔和的半分。
但是老刘并没有让这个普天同庆的喜庆场面持续太久,他用书拍了拍讲台,硬生生将这要放假的喜悦给压下去几分。
“还有个坏消息——”
“明天突击考试啊,做的是隔壁连城的试卷。”
方才还沸腾的一群雀此刻就像霜打的茄子,还没来得及哀嚎,就被上课铃打断了。一声声狭长的“啊”就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十分尴尬。
江逾白觉得好笑,低头笑了起来,但是余光又瞥见何砚绷得有点紧的侧脸,笑了两声就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