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他问我如果不是因为失恋那我在哭什么,是晚饭没吃饱还是在学校里受了同学的欺负。我都多大的人了,哪会为了这么幼稚的理由哭到睡不着觉。
我摇头说都不是,但是真正的原因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嗫嚅着说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的内容是我的耻辱,是我想深埋到记忆里再不让它们见天日的部分,于是缄默。
“你为什么一个人偷偷喝酒?”我答不上来,干脆抛出个问题给他。
萧简笑了一下:“以后你就会知道有时候酒是好东西。”
听他这么说,我又往嘴里灌了一口,依然是苦的。
“今天是我妈的生日。”他眼神投向虚空,“小时候,我们就在这儿,我捏橡皮泥,我妈在边上放张躺椅织毛衣。”他点一点阳台的角落。
那里风送叶香一派温柔。可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
我幻想那儿曾有个丁点儿大的小孩儿,趴地上捏猴子,捏山羊,边上是穿长裙的美丽女人,和煦温婉地看着他。
其实我是瞎想的,我根本也没见过萧简的妈妈,只是猜她一定漂亮。这从萧简的眼睛就能看出来,萧叔可没这么好看的眼型。
我隐约听大人提起过,萧简的妈妈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因为生病去世的。他妈妈是爱他的,不像我爸,离开我是因为不堪的理由。
有水滴倏忽落下,落在脑门上凉凉的,我伸手抹掉,檐溜里有铁锈的味道。对着阳台角落我幻想出的那个温馨画面,我喃喃:“祝妈妈生日快乐。”
萧简顿了一瞬,很淡地笑了:“是啊,生日快乐。”
不知不觉我把那罐分给我的啤酒喝光了,开始体会到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眼前萧简的影子重叠成两个人,我歪着头,想努力把他的脸看清楚。
可看了半天还是徒劳。眼花了,口齿倒是比平常利落也大胆,竟然指点起萧简来了。
“你现在不能再送她什么礼物了,可是如果你再笑得大一点、开心一点,她从远处是会看见的。”我伸手指了指天空高处,“你妈妈一定也希望你高兴一点。”
萧简像是昏庸地信了我的话,仰头去看天,凝着眉目,过了一会儿,努力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