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麽麽在旁边瞧了个齐全,这会儿更是心疼得厉害,多懂事的两个孩子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亲娘啊。
寿山居那边,薛兆姝等来了丫鬟的回话,知道了温麽麽已经跟顾清晨兄弟说了,暂时不能去琢玉斋的事情。
那丫鬟不敢欺瞒,原原本本地将顾清晨兄弟的反应和答话,都一一复述了出来。
薛兆姝和李青荫听完,都齐齐叹了一口气。
薛兆姝有些心疼,也有些恼怒道:“送他们去琢玉斋,原本也是爱惜两个孩子的读书天赋,却不想竟成了刘云雪作妖的筹码!”
李青荫闻言同样惋惜,忍不住讥讽道:“娘,自从来了武安侯府之后,那位刘娘子的种种作为,可真是一丁点儿都没为自己的两个儿子考虑过啊,她这是铁了心要跟二弟妹斗呢,怕是只会将两个孩子利用到底,根本就不会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而妥协。”
薛兆姝不屑道:“她自己是什么家世,赵如惠又是什么家世,她拿什么跟赵如惠斗?就凭老二的那一丁点儿偏爱?就等着瞧吧,等到遂平公主和南雄伯动了真格的时候,第一个认怂的就是老二!”
李青荫也想不明白刘云雪高调又强势的底气是什么?
不过再是想不明白,事情也已经闹出来了,就看赵如惠的娘家会做出如何反应吧。
遂平公主名叫纪维芳,跟当今圣上同父不同母,关系算不得多亲近,但也不算差。
早些年下嫁到南雄伯府,与南雄伯赵桓钺只育有一女,便是端华县主赵如惠。
南雄伯与遂平公主关系不睦,早几年前就已经是分府别居,各过各的了。
如今赵如惠顶着一个巴掌印,带着儿女哭哭啼啼回了娘家,倒是一下子又将心思各异的夫妻俩,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公主府正院大堂内,南雄伯被人从枢密院衙门里叫了过来,黑着脸听女儿哭了半天,不是在咒骂刘云雪目无尊卑,就是在抱怨顾万钟凉薄无情,车轱辘似的来回转,就是没个具体的方向。
南雄伯终是不耐烦,怒吼道:“别哭了!说来说去,你就说这日子你到底还要不要过吧,真要是不想过了,老子亲自上门去打断了顾万钟的手脚,再逼他签下和离书,从此一拍两散!”
这是南雄伯的真实想法,他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顾万钟那小白脸,也就是自家女儿瞎了眼。
顾清瑞带着妹妹顾清瑶守在母亲身边,听了外祖父这话,兄妹俩对视一眼,面上都升起来几分不安,却又不敢随意插言。
赵如惠一下子忘记了哭,恍惚片刻之后,竟冲着南雄伯质问道:“我才是二郎的原配夫人,他消失了十年,我便等了他十年,凭什么是我要和离,要滚也该是刘云雪滚出武安侯府去才对,爹爹你不帮着我出气,为何还要逼着我退让,呜呜呜……,您实在是太让女儿寒心了。”
遂平公主也在一旁帮腔道:“哼,你爹爹向来是如此,他眼里就只有他们赵氏一族的利益与兴衰,什么时候将咱们母女放在心上过。”
“……”
南雄伯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憋得他险些吐血,烦躁的情绪直冲脑门!
又是这样,又他娘是这样,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蠢婆娘,生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闺女!
偏偏这蠢婆娘还在那儿继续翻旧账道:“你爹爹若是真心疼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赵氏宗族,同意过继嗣子,百年后直接将爵位传给外孙,总比传给隔房的侄子强。”
南雄伯心里将以往解释过无数次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爵位不是他赵桓钺一个人的,是赵氏无数先祖拿命换来的,凭什么要传给一个姓顾的呢,就算是他外孙也不行啊。
遂平公主偏偏还理直气壮道:“真要有爵位在前面吊着,你看看那顾万钟还敢不敢提平妻一事,更别说是动如惠一个指头了!”
这般奇葩的言论,别说是南雄伯了,就连顾清瑞都忍不住抬头瞧了外祖母一眼,待瞧见外祖母是真真切切地这般认为的时候,心里只觉得荒谬无比。
尊重并爱护为自己生儿育女、打理家事的发妻,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就如祖父对待祖母、大伯对待大伯母那样,为什么到了父亲这里,却需要外祖父拿赵家的爵位作为报酬呢。
顾清瑞脑子里乱得很,却还在试图一点点地理清思绪。
那位从蜀地而来的刘娘子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父亲更是明晃晃地偏心于她。
祖父和祖母顾及着那两个很有读书天赋的庶弟,再加上母亲平日里的一些所作所为,怕是也不会过多地插手二房妻妾之间的争斗。
想来想去,顾清瑞陡然发现,外祖父所提议的和离归家,对于母亲来说,或许才是摆脱内耗的最优选择。
耳边依旧是母亲在哽咽哭泣,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咒骂与抱怨,顾清瑞稳了稳情绪,突然出声道:“娘,父亲宠妾灭妻已经是事实,与其在武安侯府凭白消耗心力,日子还过得不痛快,您不如就回到外祖母身边吧。”
赵如惠哭声陡然一顿,就连遂平公主也惊讶万分。
母女俩俱都诧异无比地看着顾清瑞,却是赵如惠最先开口道:“我若是回了娘家,你和瑶儿要怎么办呢?”
关于这一点,顾清瑞却十分有信心,脱口而出道:“您不必担心我跟妹妹会如何,父亲本就是个没担当的,他对刘娘子生的两个儿子都不见得有多上心,我和妹妹就更靠不上他了,不过只要祖父和祖母还在的话,就不会不管我和妹妹的,肯定是会为我和妹妹安排打算好的”
顾清瑞这话刚一说完,南雄伯还来不及欣慰,就见自己那个蠢闺女满脸不悦道:“你父亲只是受了那个村妇的迷惑,再说了,你们兄妹可是武安侯府的嫡出血脉,岂是那两个孽庶能比的!呵,你祖父和祖母从来都只偏心大房,真要是指望他们,你和瑶儿将来能有个什么前程。”
说完这些,赵如惠又神经兮兮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不,我不能离开,人人都说他死了,只有我才相信他还活着,我等了他十年,怎么就等来这么个结果呢?我堂堂端华县主,真要是输给了那个农妇,那我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赵如惠越说越是控制不住情绪,最后竟歇斯底里地对着最亲的亲人无差别攻击。
她一巴掌拍在顾清瑞身上,狰狞指责道:“你这个亲疏不分的糊涂东西,你倒是真心实意地信任那两个老东西,可那两个老东西又是怎么对你的?!他们若是真愿意顾念你半分,就不会巴巴地捧着那两个小野种了。”
转头又对着南雄伯哭求道:“爹爹,您帮我教训教训二郎,再给他一些好处,好叫他回心转意吧!女儿不多求什么,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不然我苦守这十来年,不全都成了笑话了吗?!真要是和离了,我又有什么脸面呆在京城,别人只会说我连个村妇都不如,爹爹,您帮帮我吧。”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血脉,南雄伯恨铁不成钢地闭了闭眼,最终却只能妥协,咬着牙答应道:“行,我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定叫他这辈子都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