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斋春晖堂里面多了两张课桌,就依次摆放在了顾清朗的右手边。
他甚至都不用钻头,只稍微斜着眼睛,就能看见桌案上整齐摆放的笔墨纸砚,俱都是新买的,那小小的一方端砚,上面连半个划痕都没有,一排的紫貂毫也全都没有开笔呢。
顾清朗昨晚给亲娘请安的时候,已经从李青荫嘴里知道了新来的两个堂弟跟清瑞堂兄的关系,也听说了二叔因为想要抬举妾室为平妻一事,正跟二婶吵得不可开交呢。
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往日里都是听别人家的阴私八卦,如今可算是轮到别人听他们家的了。
顾清朗小小的年纪,心里面藏着大大的忧愁,等到待会儿两个新堂弟来了,他正好就夹在中间,可真是为难死他了。
母亲吩咐说,要他多照看着两个新堂弟一点儿,不准仗着年纪欺负人,可他要是真的跟两个新堂弟好了,那清瑞堂兄会不会不高兴啊?
顾清朗目光偷偷摸摸地往顾清瑞身上扫,见他神色如常,跟平时似乎也没什么两样,心道:清瑞堂兄可能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我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毕竟那两个新堂弟都已经被祖母认可了,别到时候闹得太僵,惹得祖母不高兴,反倒是得不偿失。
可惜顾清朗是个行动上的矮子,暗地里的心思已经跑了几大圈,明面上却还在纠结着该如何开口。
屁股在凳子上来回捣腾,纠结着纠结着……,纠结到最后,哦豁,没必要开口了。
因为薛兆姝已经带着背着个小小书箱的顾清晨兄弟过来了。
岑夫子估计是早就已经得过了信儿,面上不算意外,只赶忙起身迎了出去。
薛兆姝颇为敬重地跟他打过招呼,简单说明了顾清晨兄弟的情况,便将两个孩子交到了岑夫子手里。
骤然换了个处境,顾清晏原本还有些慌神,却又因为被兄长牵着手,不安的心很快就沉静下来。
不管是去到哪里,不管是如何生活,阿兄总会陪着他,护着他的,就连他背上的书箱,也是阿兄伸了一只手帮他托着的呢。
岑夫子领着兄弟俩进到春晖堂里,指着空出来的两张桌案,让他们兄弟放下书箱,分别坐好,同时也并没有要求他们跟顾清瑞和顾清朗见礼的意思。
依照岑夫子的处事原则,甭管顾清晨兄弟是个什么身份,只要进到了琢玉斋里,便都是他的学生,他只管因材施教就好,至于其它的矛盾纠纷,他一个外聘的坐堂先生,哪有资格插手侯府的家务事。
侯夫人说两个孩子都没有正经上过学,岑夫子也不好一上来就翻开书本大讲特讲,只先纠正了顾清晨兄弟的坐姿,等他们先学会了静坐,待会儿再说其它。
但凡是刚入学堂的蒙童,想要习得古今知识,首先就要坐得住。
安排好两个小的,岑夫子又开始检查顾清朗和顾清瑞昨日的功课,错了的圈出来,写得好的夸赞两句,接着又新讲了《论语》中《乡党》一篇的前十段,讲完之后便让顾清朗和顾清瑞自个熟读背诵,然后再自觉地抄写练字。
大班课上完,又轮到小班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