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溪点点头，邀请贺振翎和吟瑜：“二位不如一同上山看看？白云难得一见，性子机敏，捉它可不容易。若有二位相助，势必会顺利许多。”

“师姐！他们万一想抢白云……”阿宇本来还想反对，但被鹿饮溪用眼神止住话头。

贺振翎微微一笑，推辞道：“不了，我们来善玉村只是传话而已，还是……”

“……”

半个时辰后，他们还是跟鹿饮溪和阿宇上山了。

“你是不着急找尾巴了，还是看那孩子顺眼了？”贺振翎这次是真没跟上吟瑜的想法，“怎么有兴致与他们上山凑热闹了？”

“顺眼？不可能的事，”吟瑜仗着这对师姐弟走在前边看不见，朝着阿宇的背影挥了几拳，“我是想看看御灵门的契约法术到底有多厉害，同时阻止鹿饮溪与白云立契约。”

贺振翎说御灵门的契约是单向的，这就意味着只要除妖师的实力比他相中的妖怪强，便可以不顾妖怪的意愿，与其立下契约。虽然吟瑜不清楚鹿饮溪和白云谁强谁弱，但同为妖族，他自然要站在白云这边，不能坐视不理。

“……”贺振翎觉得他的挥拳行为很幼稚，但没有说出口，“鹿饮溪的实力肯定不弱。她是牧方海的弟子，牧方海是御灵门的创立者。”

“御灵门的除妖师都是自己找妖怪立约。鹿饮溪近两年才出师，身边尚未有一只听从自己的妖怪，所以才会盯上这头百年白鹿。”

“门派创立者的弟子？”吟瑜收拳问道，“那她和她师兄的实力……”

“对，他们在我们这一辈除妖师里算是实力佼佼者。至于那个阿宇……”贺振翎会心一笑。

吟瑜：“那我更要阻止鹿饮溪了。”

“你的动作也别太明显，别到时候人家不要白云，改收你了。”贺振翎也不看好御灵门的契约法术，但毕竟同为除妖师，他不好阻止鹿饮溪，所以他与吟瑜此时算是达成了统一。

吟瑜：“放心。”

一行人沿着山路向上走，山间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只有零星几处露出褐色的泥土和枯黄的草叶。远处的山顶依旧被白雪覆盖，阳光洒在雪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阿宇兴致勃勃地向鹿饮溪讲述自己方才是如何发现白云踪迹的：“师姐，我在这几棵松树的树干贴了几张符，布了困灵阵。你看，就是那几棵——”

他指着不远处几棵呈三角方位分布的松树：“师兄讲过，借助自然之物的法阵效果是最佳的。我看这几棵树的位置恰好符合困灵阵的阵点，就直接利用起来了。方才白云是从北面那颗树的方向往咱们现在这边走，一脚踏入阵中，被我的阵困住，动弹不得。”

贺振翎帮吟瑜翻译成大白话：“你可以把阵理解为除妖师的捕兽夹。”

“那白云的腿不得被夹坏了？”吟瑜仔细观察树干和阵中的空地，想看看上面是否有血迹或妖力的残留。

“应该没什么事。捕兽夹的伤害力与放置捕兽夹的除妖师有关，”贺振翎的目光扫过干净的空地。

鹿饮溪听完阿宇的讲述，先是赞许道：“能想到利用自然之物布阵，确实有长进。看来师哥没白传授给你。”

阿宇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鹿饮溪话锋一转：“不过，天然的阵虽好，却也让白云轻易逃脱了。这说明你的阵威力还不够，阵法的布置也有疏漏之处。下次要多加注意，不能让此等小错误再犯了。”

阿宇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悻悻道：“是，师姐，我记住了。”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小错误，而是实力的硬伤。贺振翎自打看见阿宇的第一眼便瞧出来了——这孩子的灵根出奇得差，差到即便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难以弥补。这种天赋上的缺陷，在除妖师这个天分和努力同等重要的职业里，无疑是致命的。若不是见他穿着御灵门的衣袍，贺振翎恐怕很难相信他的身份。

在这个除妖师受人尊敬的年代，但凡有点灵根的孩子都会被家人送上山，寄望于他们能成为受人敬仰的除妖师，照理说牧方海最不缺的就是灵根优秀的孩子。可怎么偏偏选了阿宇呢？

贺振翎心中疑惑，目光不由得落在鹿饮溪身上。她正耐心地指点阿宇，帮他改失败的困灵阵。显然，她对阿宇是真心的，这从她肯带阿宇来善玉山蹲白云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来。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御灵门的家事，贺振翎一个外人只能想到这里了。

“你在那儿发什么愣呢？”吟瑜悄悄同他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贺振翎轻步走了过去，顺着吟瑜的指引，目光落在阵外一处隐蔽的角落。那里有一棵老树，树下枯草丛生，积雪上隐约可见几道浅浅的痕迹，若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他辨认了一会儿：“……这是白云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