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东西,滚开!”
“我们不跟大~少~爷~玩!”
看起来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满手是泥,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捂着脸上的淤青,神情倔强:“我才不稀罕和你们玩!”
他转头就走,假装不在意地扔掉手里的跳绳,一个人跑出了小花园,躲在墙角里看蚂蚁。
一只蚂蚁、两只蚂蚁、三只蚂蚁……
中午吃剩下的四分之一个馒头被小男孩悄悄地留了下来,他哼哼了两声,自言自语道:“我还不想和你们玩呢……我一个人和蚂蚁也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蚂蚁听不懂他的话,自顾自地搬走大块的馒头屑,也不感激这比天降大饼,成群结队地离开了。
……坏蚂蚁!
江昭宴踢了踢石子,撅起嘴,又爬上树望向远方。
今天的孤儿院格外的热闹,似乎有什么贵宾要来,保育老师一大早就要求所有小孩都要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穿上一样的蓝白色院服,院服后面是一个很丑的笑脸,据说是资助孤儿院的人的儿子画的。
因为江昭宴觉得那笑脸太丑,所以他悄悄用粉笔改了图案,结果被保育老师骂了一顿,也因此他今天不被允许出席贵宾厅。
切、他才不想吃好吃的呢。
江昭宴鼓了鼓脸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到外面那一排黑色的车子上,最前面一辆车先停了下来,然后一个长得像电影明星的男人走了下来,他敲了敲后面的车窗,一个穿的比动画片里更漂亮的女人走了下来,牵着一个……脸色很臭的小男孩。
尽管对方脸色很臭,但江昭宴还是第一时间就被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吸引了。
哇塞,长得好好看!
像个小天使!
比孤儿院里最漂亮的小姑娘还好看!
江昭宴不由自主地伸长脖子,树枝却因为承受不了他的动作而开始晃动。
啊!
男孩瞪大眼睛,眼疾手快地抓住枝丫,整个人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双臂上。
正巧这时,粉雕玉琢的小天使抬起头,和灰头土脸的江昭宴对视。
小天使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慌张,那张苦瓜脸终于有了新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他刚准备让妈妈看发生了什么,接下来的一幕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远处挂在树上的那个不明物体突然“歘”地一下弹了起来,紧接着转了个圈,稳稳地落在树上了。
好、好厉害!
陆夫人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她温柔低头,正准备问陆砚青怎么了,却发现自己一向不苟言笑的儿子破天荒的有了复杂的表情。
“妈妈,我看见了天使。”
“……他会飞。”
小陆砚青喃喃自语。
陆夫人被他逗笑,弯腰问他:“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会飞?”
“可是他真的会飞!咻的一下就起飞了!”
“好好好,那你说他在哪?”
陆砚青茫然了一下,然后指向天空:“他在那棵树上。”
陆夫人闻言抬头,那里却空荡荡的。
她会心一笑,只觉得是儿子今天突发奇想的童言童语,配合道:“嗯,小天使!”
树下的江昭宴大口喘着粗气,狐狸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很得意。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还好他跑的很快!
树下不比树上,他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孤儿院里上下又全部出动,忙活着接待贵宾,江昭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恹恹靠在树皮上,柔软的草扎着皮肤疼,他眼睛也不眨,想起其他小朋友的话,却莫名觉得委屈。
他是真的觉得孤儿院的被子很硬,比树干还硬,保育老师却说大家都是这么睡的,怎么就他一个人那么娇气,是不是在没事找事。
可是一觉睡醒,皮肤就会变的红彤彤的,还会起大片大片的疙瘩,痒得他一直抓,流了好多血。
他没有没事找事……
他真的很痒。
痒到彻夜睡不着。
痒到宁愿不看电视都不想忍受的程度。
他挠了挠自己已经红到无法直视的小腿,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准备凑合着在草地上睡一会儿。
反正今天肯定没人有空管他。
陆砚青是自己走丢的。
接待他的地方人太多,大人说话声音很吵,还要一直问他多大了,在哪里上学,用很莫名其妙的词语恭维他。
恭维这个词是上个礼拜老师刚教的,陆砚青觉得这个词用在这里很合适。
他一时烦躁,悄悄松开了母亲的手,在小道尽头的转角绕了一下,等回过神来,那些无聊的大人和吵闹的小孩已经消失了。
正当他犹豫着该不该喊人时,一个影子从花坛后面跳了出来。
那影子穿着到处可见的蓝白色衣服,陆砚青眨了眨眼睛,他认识这个衣服。
这衣服是他的黑历史,是他六岁那年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