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色漫过千年神木第七重枝桠时，羲和听见了瓦片碎裂的脆响。

她雪白靴子点在最高处的虬枝上，夜风卷起未束的银发，站在高出看着下面那位少年，眼神中蕴含这清冷的月光，月华洒在她的发丝上，氤氲出清冷的氛围。

"嘶...这破阵法怎么还咬人！"

玄衣少年倒挂在第九重枝桠间，腰间药囊洒落的金粉正灼烧着护城阵法的流光。他手腕被藤蔓缠出红痕，袖口露出的半截银丝却已悄悄勾住树梢的冰魄果。

羲和指尖轻点树皮，藤蔓突然暴长三寸。少年猝不及防坠向树底，却在触地前翻身甩出银丝，借力荡回她所在的枝头："这位冰雕似的姐姐，偷看你家阵法也要遭天谴？"

"凌游，十七岁跻身长老阁的天才。"她凝视少年袖口暗绣的莲纹，足下神木年轮泛起微光，"半夜三更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少年瞳孔倏地收缩。他今晨刚用幻颜丹伪造皱纹混进长老议会，此刻被戳穿却咧嘴笑开："神木通晓万物名讳，果然比那群老眼昏花的强。"药香忽浓，他指尖弹出一枚赤丸，"尝尝？新炼的燎心丹，能烧穿三丈玄冰。"

羲和未接丹丸，神木根系却突然绞住少年脚踝。护城大阵的裂痕在月光下蛛网般蔓延，她望向西北角最深的缺口："你改动了阵眼？？"

"老家伙们死守的丹方早过时了！"凌游挣开藤蔓，药囊倾泻出的粉末竟凝成金色小剑，"瞧好了——"剑锋刺入阵眼裂痕的刹那，整棵神木剧烈震颤。

羲和旋身化出本命武器方生，玄冰髓凝成的刃尖已抵住少年咽喉："你引来了噬阵魇。"

凌游却盯着她耳后发光的琉璃坠子笑出声："姐姐的杀招和骂人话一样冷。"他突然捏碎腰间药囊，紫雾炸开时，噬阵魇的利爪正撕开护城结界。

妖兽扑向神木的瞬间，羲和旋身将冰刺钉入年轮。神木根系破土而出，将魇兽绞成黑雾，而凌游的银丝早已缠住妖兽核心。他拽着挣扎的黑核跃回枝头，掌心燃起的青火里浮出一枚暗金药丸："噬阵魇炼化的破障丹，敢试吗？"

"胡闹。"羲和收刃入鞘，树根却卷走那枚丹药。凌游突然凑近她耳际，呼吸间带着燎心丹的炽热："你吞了三百年的月华霜雪，不尝尝人间烟火岂不可惜？"

子夜钟鸣荡开时，长老们的怒吼从阵眼传来。凌游拽着她跃下神木，玄衣擦过月白衣袂："明日此时，带你看真正的'烟火'——"

二

月蚀之夜的诡光漫过封魔殿残碑

凌游靴底碾碎了半块刻着"封魔殿"三字的青砖。

他腰间药囊随步伐叮当作响，金粉在羲和的冰魄纹上折射细碎的光斑。

"看这纹路，怕是钟氏祖辈的手笔。"少年指尖抚过青铜门环上的饕餮浮雕，"若小爷解开这封印，明日长老阁那群老古董怕是要跪着求我当首座......"

羲和的冰刺突然横在他颈前，刃面映出殿内游走的血雾："这里有通往镜城的通道，可是孤落城的禁地，不要再往前了，就算殿主再喜欢你，你再踏入这里，他肯定饶不了你。"

凌游笑着弹开美人刺尖，金色药丸在掌心滴溜溜打转："好姐姐，你放心，小爷我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殿主肯定会饶了我的。"他忽然凑近她耳畔，呼吸间带着特有的腥甜，"你猜封印破除时，是魔气先涌出来，还是我的银丝先缠住它？"

药丸嵌入阵眼的刹那，青铜门环上的饕餮突然睁开了眼睛，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整座殿堂的地砖如兽脊般拱起，魔气从地下汹涌而出。凌游袖中的银丝尚未射出，就被暴涨的魔气绞成了碎末。羲和迅速旋身将他推开，冰刺钉入地面的瞬间，三百道冰凌破土而出，却被魔纹瞬间染成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