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还未散去,羲和便踉跄着跪倒在地。
"咳——"
一口鲜血喷溅在青石板上,暗红的血珠顺着石缝蜿蜒,她下意识捂住腰侧,指尖触及一片黏腻,承夔立刻扶住她,手掌触到她后背时,才发现她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少年的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羲......和......"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
"没事......"羲和想对他笑,嘴角却只扯出一个痛苦的弧度。她试图站起来,双腿却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承夔一把接住她。
少年的手臂绷得死紧,鳞片全部炸起,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紫光。他的眼泪砸在羲和脸上,滚烫得几乎要灼伤她。
"别哭......"羲和抬手想擦他的眼泪,指尖却颤抖得厉害,"带我去......神木殿......"
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孤落城的街道在眼前扭曲旋转,那些熟悉的青瓦白墙此刻像蒙着一层血雾。三日前离开时,这里还是一片祥和,如今却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连风里都带着血腥味。
承夔将她打横抱起,少年瘦削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可走了一步就僵在原地,他对这座城池一无所知。
他怀中的人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微弱,腰侧渗出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襟,冰冷黏腻,像一条毒蛇缠绕在胸口。
"向……北……"羲和在他耳边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最高的……神木……"
承夔咬紧牙关,加快脚步,血迹顺着手臂滑落在地上。
拐过一处断墙时,他的脚踝突然一崴,重重摔倒在地,却在最后一刻猛地翻身,用后背狠狠撞上青石板,将羲和牢牢护在怀里,没让她受到半点磕碰。
"唔……"承夔闷哼一声,脊椎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可他顾不上这些,立刻撑起身子,颤抖的手指抚上羲和的脸颊,确认她是否安好。
羲和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苍白的唇微微开合:"……没事。"
她的声音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消散,可眼神却依然坚定。承夔的眼眶又红了,但他强行压下泪意,重新将她抱起,继续向北奔去。
越靠近神木,空气中的灵气便越发浓郁。羲和腰侧的透骨钉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寒毒的蔓延减缓了些。她的意识渐渐清明,指尖微微动了动,指向远处那棵苍翠的树木。
"快到了..."羲和虚弱地指向巨木根部那泓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池水,"净池..."
当承夔的赤足踏入池水那刻,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无数光点从神木枝叶间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将二人笼罩其中。羲和腰间的伤口开始迅速恢复,,她伸手触碰树干,整株神木突然亮起脉络般的金光,这些光芒流水般汇入她刚愈合的伤口。
承夔震惊地看着她发梢末端染上金绿辉光,连睫毛都缀着光粒。此刻的羲和仿佛与神木共生,每走一步,地面就绽开细小的花苞。
"这是..."
"神木在给我力量。"她握紧美人刺,原本莹白的刺身此刻缠绕着金纹,"我们走。”
当承夔和羲和终于踏入神殿的范围时,眼前的景象却让羲和浑身发冷。
昔日庄严肃穆的殿主府,如今已是一片狼藉。
朱红的大门被暴力破开,门扇歪斜地挂在铰链上,上面布满了刀剑劈砍的痕迹。庭院中的白玉栏杆断裂倒塌,假山倾颓,池水浑浊,漂浮着碎裂的瓷器和染血的布条。
更触目惊心的是地面上那些纵横交错的剑痕与焦黑,痕迹有些甚至深达数尺,将青石板劈得粉碎。
"师傅……"羲和踉跄着向前走去。
她的腿还在发软,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承夔立刻扶住她,手臂稳稳地托着她的重量,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殿内的情况更加糟糕。
书架倾倒,典籍散落一地,有些已被火焰烧得焦黑。案几翻倒,茶具碎裂,连那尊象征着殿主权威的青铜鼎也歪倒在角落,鼎身布满裂纹。
最让羲和心惊的是主座后方那面墙,原本悬挂着孤落城历代殿主画像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只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将画像撕了下来。
"师傅!"羲和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推开承夔的手,跌跌撞撞地朝内殿跑去。
尽管她的师傅,孤落城殿主对她严苛冷漠,甚至多次将她置于险境,但那毕竟是养育她长大的人。此刻看到殿主府变成这样,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疼又闷。
内殿的门虚掩着,羲和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