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寄野有些留恋,他怔怔地看着手指,心中涨麻,那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受。
又停留片刻,他转身离去,背影不似新婚之夜的决绝,能让人感受到破晓的温和。
也许是他不够了解虞温琢,也许他们之间是有误会。
陆寄野并不坚定,曾经的虞温琢依旧深深的刻印在脑海中,难以忘记。
不管是与他争吵,还是质疑他的时候,又或者做出冷血无情的决策时。
此时的陆寄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对虞温琢太过上心。
这导致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崩裂,那条鸿沟也愈发得深。
……
虞温琢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晨时。
清梨告诉他顺元帝批了长假,今年不必再上职。
虞温琢这才想起,原来已是年底了。
“公子您昨日都未用膳,今日的早膳特意做的丰盛些。”
虞温琢看着那些菜肴,却只觉索然无味。
每当他身体虚弱时,那毒便会趁机吞噬他的生气,这样下去,他恐怕都撑不过明年的秋天。
“那些刺客……”
“是徐元义吧。”虞温琢声音很淡,比外头的雪都凉。
清梨诧异,“公子您知道?”
“他一定是察觉到清墨在调查他。”虞温琢并不觉得意外,这样的人总是防备过深,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
然而清梨想不明白,“可他如何知道是公子?”
虞温琢猜到了,“他一直在暗中监视叶冬生,定然发现是我将人带走了。”
没猜错的话,徐元义也有自己的势力。
但他对清墨很放心,按理说不会被察觉。
在他思考之时,清墨皱着眉进来了。
“公子,是秦昭那个混蛋把情报卖给了徐元义。”
虞温琢了然,如果徐元义找苍盟购买情报的话,为了报复他秦昭是一定会卖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苍盟盟主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这一点与他一样。
“这个月的解药晚几日交与他。”虞温琢神色未变,眸光淡然如水。
达成合作时,他给秦昭的解药只是一部分,要想彻底解毒,还需连续服用特制的丹药,否则毒依然会在固定时间发作。
清墨应了,但他还是不解气,“公子要不要把他……”
“不必了,留他一命。”虞温琢看着虚空,漆黑的眼眸如化不开的沉冰,“他还有用。”
清梨见他们聊完才道:“公子先用膳吧。”
虞温琢闻言拿起木筷,他手一抖没有拿稳,那木筷便掉在了地上。
房间中瞬间静了下来,连空气都凝固了。
虞温琢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换新的来吧。”
清梨和清墨对视一眼,后者步伐极快地走出了堂屋。
“公子。”清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太医说只要好好将养,还是有可能恢复的。”
她没有将话说的太满,她想给公子的是期望,而不是注定成空的失望。
“我没事。”虞温琢冲她笑了笑,“我都知道。”
他没有说他知道什么,但清梨却明白。
是啊,如果太医真的说了这样的话,她早就兴奋的与公子说了。
清梨笑容勉强,“清墨派人去寻神医了,也许还能恢复。”
“嗯。”虞温琢只是点头,“先用膳吧。”
那神医到底存不存在都要两说,更别说他能不能等到。
虞温琢左手端着粥碗,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他看着满桌的佳肴却只觉得难以下咽。
桌下的右手依旧在发麻,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虞温琢垂下眼睑,荡起的情绪被遮掩,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清梨为他夹菜,顺便说些有趣的事转移注意。
然而虞温琢的反应始终都很淡,只是偶尔浅笑着回应。
清梨见状心中酸涩,她跟在公子身边将近十年,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觉得太不公平,为何公子这般好的人,却要经历世间种种痛苦,难道老天真的要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才满意吗?
清梨一直都不敢想,十几岁的公子独自一人踏上那条艰难的路,如今也已将近十年。
再苦再累,无一人依靠。
如果人生来便分三六九等,那又为何让他们体验失去一切的痛苦?
清梨至今想不明白原因。
即使没有见过公子的家人,却依旧让她充满美好的想象。
但那已经成为了过去,再也无法亲眼见到,这是她一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