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想,”林娜松开手,“是你该去向宁素道歉,让她承受了太多心理负担。”
费诺咬着叉子,感受嘴里柔软的奶油,林娜的话语仿佛在口中具象化。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说这么多话。
费诺挖开胸膛,向林娜剖析自己,他把他的秘密,他的情绪,他的心,因为两家孩子相见的契机,一股脑地塞给了林娜。
受林时月那句话的影响,仗着林娜一家的善意,他好像又擅自把一段刚开始的关系,变得沉重起来。
但费诺不曾在这件事上有过犹豫,他想坦诚一点,把不好的一面展现给林娜,看她作何反应。
林娜不仅包容了他,还将他那些所谓的烦恼,变成了轻飘飘的羽毛。
他现在很轻松。
仿佛能大叹一口浊气出来。
有了能再次面对费铭和费茹的勇气。
“不过……”林娜捧着茶杯开口,“我还想问,你怎么不把和前女友的合照都丢了?被费铭找出来的时候解释过吗?”
费铭说话逡巡起来:“说是一段记忆的怀念也好……有些照片,是我前妻拍的,她和我的几任前女友都是好朋友。”
“咳咳咳……”林娜一时震惊,喉咙里呛了口水。
咳嗽完,她抽了张纸,不慌不忙地擦拭嘴角:“过去的你还真是厉害啊……”
费诺也尴尬:“……应该是宁素厉害。”前妻受西方教育,对这类事一向很放得开。
他们离婚后,前妻飞美国前,还和他的七个前任一起聚过餐。
其中一位前任发朋友圈配文说:幸好姓费的男人没有致力于给每个女人一个家,否则今天就是八离世家。
方承述和费诺是校友,也跟这位认识,看见发文的时候,跟他在酒馆喝大了,拍着费诺的脸打趣:“被甩的是你,最惨的还是你,哈哈哈……费诺啊费诺,她们都笑你,偏偏你最好笑。”
费诺是有苦难言。
“至于解释那些照片,我说过,但费铭好像不愿相信。”
林娜听罢,敲着杯子想了会儿:“也许,是因为他不敢信。”
十几年没去工作,只照顾他和妹妹的妈妈,毅然决然地提出离婚。
费铭肯定很乱,迫不及待地要为这段关系,找一个罪名出来。
定罪,发泄。
青春期孩子常有的逻辑。
“怎么不找宁素帮你说话?”
费诺看上去没考虑过这法子:“宁素那边跟着科考队到处跑,时常没信号,能联系上,我们都抓紧时间,聊孩子的事。”
“再者,我想误会便误会吧。总比两个孩子转头怨上宁素的好。”
蛋糕店墙上的中咔嗒一声,林娜转头朝那儿看了眼,不知不觉间,他们居然聊到了晚上十点。
低头看桌上的蓝莓小方。一个小甜品被他们一人一勺糟蹋得不成样子,就是没有吃完。
林娜拍着桌子,正要起身:“行吧,你赶快把剩下的吃完,我也要关门回家了。”
“好。”费诺匆忙地往嘴里塞奶油。
恰好店里两处不约而同发出叮地一响。
费诺嚼着蛋糕打开手机,林娜也去柜台看谁给她发消息。
李湘盈:[于悦广场,梧桐咖啡厅,三号桌。]
方承述:[于悦广场,梧桐咖啡厅,三号桌。]
两人看过消息,隔空对望了眼,复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这是什么?]
李湘盈:[新的相亲位置。]
方承述:[费诺,要老婆不要?只要你开金口,我就给你送来。]
方承述:[照片。]
网不太好,图片糊了一瞬,突然闪出照片上的女人。
费诺一瞬愣怔,下意识地往柜台那边看。在柜台背后收拾东西的林娜背过身,给好朋友打去电话。
等那边接通的时候,她转过身,不设防地同费诺视线相撞。
林娜手指向休息室,费诺点点头,目送她进房间。
门关上那刻,林娜靠在门上,对李湘盈叫苦不迭:“怎么又让我去相亲?”
李湘盈用肩膀把手机夹在耳边,去看她男人给她涂的指甲油:“我知道你不喜欢相亲,但甩掉渣男后,你总不能断情绝爱吧?”
林娜总是很难对付真心为她好的人,尽管李湘盈经常看走眼。
她嘟嘟囔囔的,就是没找到反驳的话。
李湘盈听到她的小声抱怨,拿起手机说:“姐妹,我承认前几次我看走眼了,但这次我真没看走眼,要跟你相亲这个就是个混账!”
“你每次都这么说,最后还不是……诶,等等。”林娜问,“你知道是混账还让我去相亲?”
男人捧住李湘盈的脚,要帮她涂脚指甲,被李湘盈一脚踩住面门踹开:“还不都被我家这个念烦了,一直说介绍他兄弟,介绍他兄弟……我能让你去送虎口吗?”
“一直没同意。但我想你有几个月没见见男人了,听说他兄弟长得不错,你去过过眼瘾也行。但别真看上了啊,他兄弟不是好人,还是个离过婚的,你去走个过场,让我家这个死心就行。”
林娜委委屈屈:“没你这样的……”
李湘盈在那边安慰:“哎呀,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后面再给你物色物色头婚的男人,我姐妹再嫁就要嫁最好的,木啊!”
说完不等林娜表态,李湘盈赶忙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