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懂香料,可他能闻出香薰气味怪异,好似是艾草,可又像是掺杂着其他的东西,一时间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被满屋子的烟熏得难受。
他突地有些后悔离开万俟琅。
若是如今他还在万俟琅身边,这些人断然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针对他,哪怕先前他担忧留在万俟琅身边会惹出麻烦,可如今他离了万俟琅连小命都要没了,只觉还是留在万俟琅身边最好。
片刻之后,为首的巫师让人将窗门打开,池梦鲤这才稍微喘了一口气。
可不过片刻,他又道:“往后每休憩一炷香便再熏一次。”
池梦鲤闻言,小脸顿时惨白。
如今乃是日上三杆,若是每隔一炷香便熏一次,他得遭罪多少次?甚至方才闻了这些熏香之后,他的肚子便隐隐有些钝痛......
这该如何是好?
社庙之中,祖宗祠堂。
万俟琅盘腿坐在蒲团上。
太后震怒不已,要他跪在祖宗的牌位面前,自省这些时日一共做错了多少事。
可他偏要坐着,还要坐得舒服才好。
他看着面前一块又一块木头做成的牌位,心中只觉这些不过都是一些木头罢了,如何能是祖宗?
人已经死了,活人非要给死人做一些脸面上的东西,来彰显自己有多恭敬孝顺,实在是无趣。
万俟琅这么想着。
他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不知飞到了何处。
自昨日他将池梦鲤送走后,未过半炷香,他便又想池梦鲤了,虽有平时的拌嘴吵闹,可更多的还是那些不可言说之事。
万俟琅想到池梦鲤雪白的背脊,哪怕在夜色中也白得惊人,若是在白日里,好似羊脂美玉,一点瑕疵也无,他这般想着,激动得浑身发热,恨不得现在就去将人抓回来狠狠碾磨一顿。
最多后日。
他盘算着时辰。
万俟琅方才起身,香炉里烧着的香烛突地断了,他瞧了一眼,随即换了一支插上去,可还没等插入香炉之中,香烛突地又断了。
一连断两次香烛,怎么看都觉得不吉利。
万俟琅用膳之时总觉少了一人,思索片刻后才发觉皇后不见了。
于是他问道:“怎地少了一个人?”
太后眼都没抬,道:“皇后身子不适,哀家让她先回宫中休养,让太医把一把脉。”
那女人身子不适?
可先前他瞧她面色红润,不像是有什么病痛的模样,怎地一会儿子不见便病得要回宫修养了?
万俟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片刻又说不上来。
他灵光一闪,想到美人阁的池梦鲤,猛地起身站起,动静大得太后都忍不住眉头一皱,道:“你这是做甚?”曾经她有多宠爱这个儿子,如今再见他就有多厌烦。
万俟琅顾不上这么多,于是道:“母后,儿臣吃饱了,如今便回房休憩了。”
他转身就走,方才走出殿外,他就面色一变,干脆利落牵出一匹马,在夜色来临之前朝皇宫而去。
宫门方才紧闭,只见一人骑马而来。
守门的侍卫大声呵斥,道:“皇宫宵禁,诸人回避——”
万俟琅利落下马,抬脚便踹在侍卫的胸口,道:“朕也要回避吗?!”
美人阁。
池梦鲤疼得蜷缩在椅子上,早些时辰还没有这般疼痛难忍,只是他闻了一天的熏香,腹部越来越痛,半点保胎的迹象也无,倒像是要滑胎似的......
可他与身旁的巫师说道,却无一人理他。
池梦鲤如今疼得厉害,又强撑着同他们说了一遍,没曾想为首的巫师却道:“派人去告知皇后娘娘,时辰到了。”
什么时辰?
池梦鲤还未想明白,几人却将他拽走,将他按在冰冷的地板上。
“你们要做什么?”池梦鲤惊恐万分。
“剖腹取子。”只见为首的巫师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
他腹中剧痛无比,隐隐有下坠之势,而巫师却拿着匕首要划开他的肚子,匕首上冷厉的光好似要刺伤池梦鲤的眼睛,任凭他怎么挣扎求救,他们都不为所动。
刀刃贴在他的肚皮上,池梦鲤绝望地闭上双眼。
可下一刻,门扉被人一脚踹开,灯火葳蕤间,万俟琅手持利剑,一剑挑飞巫师的头颅,热血飞溅,有几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触目惊心得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