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一关,隔绝屋外的凉风。
万俟琅大手握住池梦鲤的双肩,将人抵在墙上,垂眸瞧着那双诧异时,我见犹怜的眼眸。
万俟琅喉头滑动,紧张得连手都在微微颤抖,又故作镇定道:“池梦鲤,你如今是朕的人了。”
虽只是一个贵人,可也是太后亲口应下的名分,池梦鲤到底成了他的人,这样的愿望,三年前他便想做,可是其中变故颇多,好在他们缘分不浅,终是修成正果。
“哦。”池梦鲤拨下万俟琅的双手。
“你不高兴?”万俟琅一愣,原本上扬的嘴角骤然下垂。
池梦鲤不语,没什么可高兴的,害怕倒是有。
方才他先万俟琅一步来慈宁宫,太后瞧见他,先是震惊,随后眼神不善,盯了他好一会儿,一度让他想到还是万俟寂妾室时所受的刁难,时至如今他都心有余悸。
“当朕的人你不高兴?”万俟琅却不愿放过,继续追问道。
池梦鲤还是不语,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又道:“你在万俟寂身边只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妾室,可你跟着朕不一样,哪怕你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朕还是愿意给你名分,如此,你还不满意吗?”
池梦鲤冷眼看他,道:“为人妾室有什么好满意的?跟你和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万俟琅眉头一拧,不可置信道:“难不成你还想当皇后?”
池梦鲤不语。
万俟琅惊愕片刻,随即沉声道:“你一个伶人,下九流的身份,哪怕是嫁给平民也只能是贱妾,如何能当正妻?让你当天子妾室是抬举你,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池梦鲤还是不语。
万俟寂见他冥顽不灵,于是又道:“池梦鲤,你应恪守本分,尽心侍奉夫君,你这样的贱籍,没有人会娶你当正妻。”
池梦鲤欲言又止。
恰好杨峰在外敲门,万俟琅不耐烦道:“何事?别来烦朕!”
“陛下,丞相请见。”杨峰道。
“让谢承书滚回去!别让他三天两头来烦朕!”万俟琅怒道。
他这般暴躁易怒的性子,在池梦鲤面前装不了一天就暴露本性,可那又如何?池梦鲤如今已经是他的人了。
“丞相说,他有要事觐见,若是陛下不见他,他便不走。”杨峰又道。
万俟琅眉头紧蹙,道:“好你个谢承书!三番五次坏朕好事!如今还敢蹬鼻子上脸!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要事!若是没有朕便砍了他!”
他一脚踹开门扉,嘴里骂着,疾步而去。
池梦鲤站在门前,沉默良久。
有的,以前有人愿意娶他当正妻,只是临到关头那人反悔了......
约莫傍晚,万俟琅才来,他面色复杂,看向床上睡眼朦胧的池梦鲤。
“怎么了?”池梦鲤道。
自从怀孕以后,他不仅嗜酸,又总是疲倦,先前从宫中逃出,一路上神经紧绷,半分困意都无,如今松懈下来,他恨不得天天睡在被窝里。
“谢承书想为迟家翻案。”万俟琅冷哼一声。
池梦鲤顿时清醒,他怔愣地看着万俟琅,似是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在进入梨园成为伶人之前,他不姓池,他姓迟。
迟家因贪污之罪被抄家时,他才刚满十三。
他的父亲礼部侍郎迟笙被当街斩首,家中妻儿一律沦为贱籍,他因相貌上佳,又懂音律,因此被梨园管事刘老一眼相中,从而逃过被卖入青楼的下场。
万俟琅瞧着他,阴阳怪气道:“朕倒是想起一件事。”
“你在梨园时,常与谢承书眉来眼去,若非你先一步成了皇兄的妾室,他可是要被你勾得连魂都没了。”
池梦鲤不由看了他一眼。
万俟琅不依不饶,又道:“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二人私下颇多来往,朕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可是半分都抵赖不得。”
“我们是旧识。”池梦鲤忍不住道。
“旧识?你们二人,一个坤君,一个乾君,怕不是躺一个被窝里的旧识。”万俟琅嗤笑道。
这话实在不堪入耳,池梦鲤眉头微蹙,有些怒了。
万俟琅这般拈酸吃醋,小肚鸡肠,无论他说什么都能曲解,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怎么不说话了?”万俟琅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