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招呼一声沈暄,一抬头就看到人家早走了,在许榕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
蒋忠疑惑地摸摸脑袋。
不愧是京城出了名的不对付,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啊!
将人押送到,许榕一刻也不想多留,身后传来那道讨厌的声音:“今夜真是太劳烦许大人了,沈某十分感激,不如让我请许大人吃馄饨吧。”
许榕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扬长而去。
沈暄遗憾地啧了一声,看向蒋忠他们。蒋忠扯起脸皮尬笑道:“我等还有事,就不用沈大人破费了,告辞,告辞哈哈。”
从大理寺出来,有不明就里的新人问道:“蒋校尉,刚才那是哪位大人啊?怎么跟咱们将军好像不太对付?”
蒋忠今晚也心累的慌,憋不住想要趁上司不在倾吐一番。
“你们来的晚不知道,咱们将军和这位沈大人,可是出了名的不对付。圣上刚登基没多久,他俩就在下朝后的宫道上打了一架……”
“嗬!”听的人下了一跳,惊讶道:“这沈大人看着斯斯文文的,竟然能和咱们将军打架?”许榕有多厉害他们是清楚的,不说别的,就光那身力气,这世上都没几个人能比过。
“嗐!”蒋忠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得意道:“怎么可能,说是打架,其实是咱将军单方面揍他,好在被拉开了,不然……”
他摇摇头:“反正从此梁子就结下了,京里人都知道他俩水火不容。”
小兵好奇道:“那咱将军为啥揍他啊?”
“那我哪知道!估计是有什么旧仇吧。听说这沈暄之前跟着平阳侯在逆王麾下作威作福,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又得了陛下看重的……”他八卦的满意了,挥手招呼道:“不说了,走走走,吃馄饨去,饿死老子了!”
长街上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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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半夜三更只身一人急匆匆赶去抢功劳,你可真行啊。”
雪后初霁,沈府园子里,温琢一边从桌上捡糕点吃,一边嘲讽沈暄。
沈暄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京城都传遍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去抢功劳。”顿了顿,他又不甘道:“为什么是传我半夜去抢功?”
“那要问你自己咯,干的这叫什么事。”
温琢斜眼看他:“你说你,半夜急匆匆一个人跑去,还把人都得罪透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呢。”
沈暄默然,他也有被温琢说蠢的一天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一把捂住脸,长叹一声。
温琢哼了几声,嘲笑道:“该!”
没几日就是冬至,天下初定,皇帝也有意安抚新旧朝臣,便赐下宫宴,要与众臣工同乐。
太游宫内外人头攒动,内侍宫人往来繁忙。距离开宴还有些时候,皇帝未到,大臣们也放松。此次宫宴皇帝许众臣携带家眷,此时便有许多人互相攀谈饮乐。连一向冷面的许榕身旁都时有人过来叙闲,不过还是武将居多。
只有一人,周围空空荡荡,大家仿佛都看不见这里有个人,对比周围的热闹,这刻意隔开的一小块就有些尴尬寥落了。
许榕的视线好几次忍不住瞟过去,那人倒是心态好,也不在意,悠闲地自斟自饮。似是对他的目光有所察觉,在许榕又一次悄悄看过去时,沈暄猛的抬眼看过来,两人对上目光,许榕率先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神。
这次换对方来盯他了,许榕以一个武人敏锐的直觉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地一直跟着他,不管他做什么,不依不饶。他被盯得恼了,狠狠瞪了沈暄一眼,背过身去了。
皇帝很快就来了。年轻的天子和颜悦色,并不摆皇帝的架子,一场宫宴也算得上和乐融融。
宴后众人各回各家,宫门口停满了马车。
许榕正走着,就听有人追上来道:“许大人,你饮了酒,不宜骑马,不如坐我的马车回吧。”
旁边众人闻言,心里一边道又来招惹,一边默默地退开了几步远。
万一打起来了可别倒霉被误伤了。
许榕充耳不闻,脚下默默加快了速度。他一路疾行,像躲瘟神一样,直到翻身上马,才略回头看了一眼。
沈暄没有跟上来。
许榕顿了顿,手下猛地一拽缰绳,驱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