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号塔台修好了?”难得清闲的程开阳溜达到一排塔台前,问道,“能行吗?我怎么看着它又要过载?”
郑工刚刚修好八号塔台,收拾工具直起腰来说:“只要别再折腾它,撑到我退休都没问题,就怕……”
话音未落,八号塔台突然“咯噔”响了一声。
郑工的心脏也“咯噔”跳了一下,心里冒出一点不详的预感。
塔台引擎突然抽风似的旋转起来,本来就饱受摧残的八号塔台内部“呜呜”怪叫,不多时在郑程二人的注视下吐出来一坨满是血污的东西。
郑工:“这什么……”
很快他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后面八号塔台像是被雷劈过一样通体发黑,兹拉响了两声没了声音——引擎彻底报废了。
忙了俩小时才把塔台修好的郑工瞠目欲裂。
程开阳:“你一定要每次出场自带特效吗,严响?”
来人是个高个儿女人,身高少说有一米八,她满身血污站在塔台口,左手像拎鸡崽子一样拎着一个实习修正员,另一只手把挂在额前的头发全都薅上去,说:“滚你妈的,在银河面里命悬一线的又不是你,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被炸黑的塔台,对郑工说:“不好意思啊郑工,又得麻烦你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严队长体壮如猿,单论体格就是修正员中的佼佼者,还是个猎奇血腥暴力游戏骨灰级爱好者,天生的修正员圣体。郑工看了一眼她那能把人脑壳夹碎的肱二头肌,自觉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只好窝囊地点头:“没、没事,小毛病而已,很快就能修好。”
小毛病个屁,引擎都爆了,塔台算是彻底废了。
程开阳倒是云淡风轻的,看上去对这种场面已经应对自如:“你这一身怎么回事?不是去的《生化危机》吗?”
“别提了,有帮孙子蹲在角落里,传送开始才扑上来,我刚用雷劈了半圈就回来了。”严响提了一下吐成一条海带的新人修正员,“这小子胆都吓破了,还好没受什么伤……操,你是不是吐我身上了。”
新人修正员捂着嘴,颤巍巍地捏住严响的衣角,说:“严队,我又想吐……”
严响扒开他的手,说:“你想被沈局罚刷一个月的厕所?好小子,我不拦着你,就在这吐吧。”
新人脸色一白,硬生生把喉咙里的酸水咽回去了。
电梯到了地下二层,沈行策从里面走出来。严响看到他:“呦,说曹操曹操到。沈局下……”
沈行策瞟了她一眼,被她身上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熏得皱了皱鼻子,没理会他们,一声不吭地走远了。
严响放下手:“……下午好啊。”
她原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也没多在意——沈行策这人喜怒不形于色,心情好就多开几句玩笑,心情一般就把人当空气,最差也就罚人去扫厕所,从来没跟人急过眼,严响怀疑他长这么大都没说过一句脏话,尤其是他升上局长后,很少有人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严响把脏兮兮的外套扔给实习生,让他滚去把自己刷干净,转头对程开阳说:“你上次说的那个消息是真的?”
程开阳:“千真万确。”
“别是胡说八道吧?”
这两人进修正局近十年,也是闲出屁来了,由于慕强心理作祟,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打赌002是个什么样的人,打赌内容包括但不限于“002是哪里人”、“002爱不爱吃香菜”、“002喜欢爸爸还是妈妈”,这种莫名其妙的赌局居然也能得到修正局大部分人的追捧,成为大家磕牙打屁的谈资。
不过赌局的输赢一般都没有得到证实,毕竟沈局不愿说,他们也不敢多打听。他偶尔不自觉说漏嘴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小情报。
“我亲耳听他说的,那还有假!”程开阳说,“哥在这方面一向坚持消息共享,怎么可能胡……”
“胡警官这里请。”周灿领着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看见正在争论的两人,便向来人介绍道,“上次跟您介绍过的,这位是程医生,这位是我们外勤的大队长严响,严队……您辛苦了。”
严响顶着一头四棱八叉的乱发,流里流气地挑了挑眉,朝他身后那个男人吹了声口哨:“胡警官,又来做客啊?”
胡警官大名胡涛,公安局负责现实中的办案工作,修正局则管银河面范围里的事,一旦有人犯的事横跨两个空间,公安局就得派人来修正局协助办案。
胡涛跟二人打招呼,显然已经跟他们很熟了:“呦,严队,几天不见,‘东局一枝花’风韵犹存啊!”
程开阳听了这话,拼命把飞扬的嘴角压下去,要笑不笑的样子像个打结的窝瓜。
“东局一枝花”这个像上世纪60年代小镇村花雅号的名字也不知道谁起的,显得严队秀外慧中,不知道的以为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和她满身血污的尊容相得益彰,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