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天气愈发凉了。
这日,下午歇了课,大家还在热烈讨论刚刚课上学习的内容。
乔初穗从书局回到了学堂。
“师姐好”的声音此起彼伏,初穗也一一微笑回应。待师妹们都离开后,她径直走向朱锦说:“掌教,我有点事想跟您说。”
朱锦领着她到了自己平常休息的隔间里,师徒二人坐下,初穗熟练地斟茶奉上,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喝了一大口解渴后才说:“掌教可识得清宁长公主的外祖家乔家?”
朱锦听后蹙眉:“记得,已故的静太妃姓乔,乔家在先帝朝时是京里的六品官,现下沉寂已久了。”
“是,清宁长公主和亲出嫁、静太妃仙逝后,乔家前朝后宫都无人,渐渐消磨了。掌教可还记得我母亲为了…婚嫁一事与家中决裂,以至于落难之时都无法带我投奔。”言及往事和祝祈北,初穗还是止言一瞬。
“是,你提到过,我依稀记得。莫不是你外祖家与这乔家是一族?”
“前几日,两个妇人寻到梁府找我,口口声声说是我的舅母和姨母。我本不想理的,但看着那位自称姨母的妇人的确与我母亲有几分相像,又说出了许多与母亲相关的事,我便请她们到茶摊坐下一叙。”
那二人还真是乔初穗的舅母和姨母,如今进京是来投靠清宁外祖家的。
这事说来话长。
乔氏当年为了和祝祈北终成眷属,不顾全家反对毅然私奔去到姑苏,家中也气这个女儿如此妄为,便两厢都断了联系来往,死生不论。后面的事也就是祝菁变成乔初穗的过程,大家都知道了。
清宁归朝后,才得知外祖家家中多年无人出仕,就连因她们母女而得的伯爵之位也因为牵连进景王之乱中被夺,但没有进一步论罪定罚。
从此,乔家家道落魄,在京中依附着静太妃拮据存活,静太妃有感自己不久于世,泣血而书上旨求魏寅看在清宁的份上庇护乔家。魏寅应允,下旨由内廷司每年支四百两银子、两百石米和绸纱罗缎等共二十匹专供乔家,几乎和在京三品官员的俸禄相当了。
清宁回来后,出于亲缘情谊也多有接济,还为几个表外甥寻了差事,渐渐的乔家又支棱起来了。
转头再说另一户乔家,也就是乔初穗的外祖家,与清宁的外祖家同出一脉,但数代分化,已是远房亲戚,在不在五服都不好说。
建州乔家自本朝起农耕起家,家中也出过几个举人,但一直都未能往上再进一步,当初不允乔祝之事是因为家中已给乔氏物色好了另一户世代读书人、屡出及第的当地望族的婚事。
近些年,乔家日子虽不说是穷困潦倒,但也是日渐西山,一年不如一年。
当年京城的乔家落难,建州乔家也因老太爷仗义接济过一些。听说京城乔家渐有起色,建州乔家便来投靠寻求护佑提携,全家大大小小来了五六口人,老太太、舅舅舅母、姨母还有两个小辈,如今正住在京城乔家。
那年,冒名替考之事轰动一时,他们几经辗转打听也就知道了乔氏遗有一女在机缘巧合下得了贵人相助,现居京城,便想着认回外孙女。
“但我拒绝了她们,一来一回我也打探清楚了。当年替考事发之后,他们变本加厉到处强调早与我母亲断绝关系,与那等替考罪人及其亲眷毫无关系,把我母亲抹得一干二净。如今不知安了什么心思,竟想起认亲来。”
“那你是想让我替你摆平她们寻你的麻烦?”
“不是不是,她们现在自顾不暇,我听那意思是正忙着撮合家中小辈与乔家少爷的婚事,一两回之后也没有再找我了。”
初穗又看了看四周,才靠近朱锦小声说:“我是发现,他们似乎在跟着乔家帮清宁长公主做些什么事,事关北羯。”
自从大家一起救过被北羯掳掠的女孩子之后,对北羯的事都格外上个心眼。
朱锦闻言,左眼皮不自觉跳了两下说:“可知具体是何事?”
乔初穗摇摇头说:“不知,她们说得极其隐晦,还是那位说是我表妹的人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一星半点。”
清宁在京里宫中的确没有什么根基可以仰仗,不同于其他几位长公主,或母妃在世、或外家出仕、或夫婿任职得力。外祖乔家虽不能锦上添花,但也不失为一个天然的帮手。
她到底想干什么,乔家势弱,又能帮她干什么。
“你可知你外祖家还有些什么本事人脉?”
乔初穗努力回忆着母亲为数不多提过的事情,突然,初穗一把抓住朱锦的的手!
“毒!掌教,我母亲提过,乔家族中曾有过祖传的一味毒药,天下无解。叫…叫…叫银甲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