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正好,京里头的人都爱出门踏青,京里京外都是好去处。偏生那日小七随张娘子和焦小妹出门采买,在大街上就遇见了拓跋念乔姐弟俩,听见他们用北羯语交流,一下子就勾起了她那段惨痛的回忆,吓得当场浑身发抖、双腿发软。幸得小妹眼疾手快一手搂住她整个人,一手捂住她想要发声大叫的嘴,知会张娘子说快回去。
三人回到学堂,小七仍是沉浸被刺激出的惊惧之中,整个人呆呆傻傻,唤也唤不醒,打也没反应。睁大双眼,说着胡话“别打我,别打我。”
没法子只能把张氏请来,几针下去,人总算恢复了清醒,一回神便大哭起来。众人一听原委,都明白她这般模样皆是受伤的记忆太过深刻和惨烈。
朱锦看着小七和和陪着她默默垂泪的芹儿,想着那罪魁祸首仍在北羯王庭大帐中逍遥法外,心里就堵得慌。
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还要等。
一个月后。
关鹤风一回到京城卸下马队的事就来到天致馆,房号暗语一对,店小二就把他带到包房里,朱锦和朱维已在里头等他了。
“快坐下,一路辛苦了。”朱维招呼着关鹤风默行虚礼。
“朱掌教,大少爷,久等了。”
关鹤风此次从北塞回来,寒冬腊月北边物资最为匮乏,马队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就在初冬时收购物资就去北塞售卖,再从那边收购当地物产土货回内地售卖,一进一出两手倒,也能赚一笔。
“先吃饭,再说其他的。”
关鹤风也没客气,坐下端起碗筷大快朵颐,吃了七分饱才慢慢停下,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让掌教和大少爷见笑了,跑马队习惯了风餐露宿,吃饭没个吃相。”
朱锦摆摆手说:“见外了,你们那么辛苦,哪还要讲这些虚礼。已经吩咐好后厨了,等下你带些回去给家里。”
“是,谢过掌教。掌教放心,我都说来这是谈马队生意的,我一路都注意着。”
“掌教托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的是这样的……”
朱锦的人孤军深入北羯也只能确定拓跋其苏还活着,便极速撤回,具体的消息还没能掌握更多。关鹤风心眼灵,学东西快,以前也跑过几趟边塞,一来二去便学会了不少北羯语,日常交流几乎没问题。朱锦也正是瞧准了这一点,才托关鹤风去打探消息。
这次他利用交易买卖和北羯人也打了不少交道,探听到说如今的北羯王拓跋沄在半年前开始十分信任一位国师,有大事必相问,还将国师引进王庭大帐居住,日日在一起,但这国师并不轻易见人,就连王庭重臣也甚少能见。那国师就算示人也会以黑纱覆面,真没几人见过他真面目。而且,拓跋沄还派人从北羯民间召了好多年轻姑娘进帐服侍国师。
姑侄二人一听便知那国师就是拓跋其苏,改头换面被尊为国师了。
关鹤风还打听到,拓跋沄是拓跋鸿和清宁长公主的长子,但大概两岁时就被拓跋鸿以北羯传统为由将长子强行带离清宁身边,交由拓跋其苏抚养教导,母子二人甚少见面。所以,拓跋沄最依靠信赖之人就是父亲和叔叔,对母亲和一母同胞的妹妹弟弟反而疏远。
“鹤风,这些事你就烂在肚子里,出了这里谁也别说,也不要再去边塞。”朱维听后叮嘱他说。
“是,我明白。”
“拓跋沄真沉得住气,一年了才弄出一个国师来。”朱锦食指和中指轻轻敲打着杯子,思索着如今的情形和下一步该怎么办。
想了想,她问关鹤风:“这些事你有没有告诉绍儿?”
“掌教放心,出发前,大少爷交代过我,自己掂量要不要告诉二少爷。我想着正是换防的关键时期,不得不防着北羯人,所以在第一时间已经告诉二少爷了,他说一定会报给慕将军和龙老将军的。”
“你做的对,拓跋沄如此瞒天过海留下拓跋其苏,除了叔侄之情,想必还有其他图谋。”
简单话别,朱锦通过墙壁上的机关暗门穿到隔壁包房,和绘星画月一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