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姑姑!”朱绍有模有样地行了个军礼。
朱锦按下他抱拳的双手,话锋一转:“拓跋其苏确实未死,你此番行事务必小心,边防为重,此事次之。”
此言一出,三兄弟都惊住了。
朱锦的目光在三个人僵住的的脸上逡巡了几圈,扑哧一声笑出来:“别这么愣。也不是绒儿她们告诉我你们都在疑心的,我也没偷听。只是先前临云阁里先后出来两波鸽子,许是错乱了,都飞到我这来,我不知有错,都看了消息。后知后觉才发现不是给我的,我就装好回去偷偷放回你院子里。”
还一脸“我容易吗我带着鸽子偷偷去你院子里跑一趟”的神色。
三个人放下心来,却又忍不住好奇,朱维问道:“姑姑如何确信去年北羯王提来的不是拓跋其苏的人头?”
“我见过他。”
!
三人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先前,屏声静气听朱锦继续说:“那年和亲,拓跋其苏陪北羯王进京,也就是现在京里的那位驸马爷,我和舒宁长公主也从临云阁快马赶回想要恳求先皇不要和亲。”
“一日,我在外头遇见他闹市纵马欺行霸市,便出手制止,听见他说着不地道的汉话,说自己是北羯王的弟弟谁敢惹他。我没表露身份,僵持到巡防司的人来交涉,我才离开。直到去年,拓跋鸿将其人头献上以谢拐卖重罪,圣上下令挂于城门三日示众,我乘马车去庄子交账回来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是有几分相像,但确定不是他。”
“于是,我就暗中查探,终于在两个月前得到确切消息,拓跋其苏仍然活着,自在得很。”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朱锦用筷子翻动着炉子上的肉,确认熟了就都分在三个人的碗里。
朱绍看着碗里的肉片,抬头问:“姑姑,那长公主她?”
“她不能说也不会说。你们记住,她虽是大兴的长公主,但也是北羯的王妃,在北羯生活的时间比在京里生活的时间都长。当初和亲,她有不舍更有不甘,这份不甘20余年来变成什么样也未可知。或许,她早已不是我认识了解的清宁了。”
当年,决战与和亲之争几乎要掀翻大兴朝野,文臣纷纷上书言公主受尽天下奉养,自当为天下太平和亲;武将士兵磨刀霍霍,请命不断,两境安宁怎可系在弱女子身上,如今未败,和亲与降何异。
“我与她们自幼一同长大,若论当初的亲友私心或者如今的为母心肠,我自然不乐意和亲。但作为大兴臣民,若是和亲能保两境安宁、减少伤亡,也无他法。先人的决断我已无言可说,可无论当年还是现在,清宁心里未必没有别的想法。”
朱锦在感情上对清宁自然是单独看待,将她与北羯分离摘开,但理智告诉她,清宁身上的北羯印记不可磨灭,早已不同。
三个年轻人都感觉残酷的权力斗争离自己前所未有的近。
朱维敏锐地延伸了话题:“那二皇子和丹阳郡主的婚事怎么样,宫里有决断了吗?”
朱锦嚼下一块肉说:“未可知,先前有偏向,但圣上似乎考虑到日后北羯会不会支持二皇子,又冷了下来。”
朱纬说:“要我说,丹阳郡主就不该与圣上的孩子议亲,皇宫以外,自亲王郡王以下都由她选。”
“可惜,这事就僵在是清宁长公主亲自向圣上提的,若是不允怕会寒了长公主的心,也怕会激怒驸马爷。”
朱维又问:“姑姑,容家是什么意思?”
一听到容家,朱绍和朱纬都在对大哥使眼色,自然没躲过朱锦的眼睛。
“你们不用怕,我与容家好聚好散,没什么不能提的。容家自是不肯,容妃娘娘去找圣上和皇后娘娘闹了好几回,容相爷也是一改应对自如得体的风范,消极回话。”
姑侄四个人边聊边吃,酒饱菜足,三更天了才散去。
十一月初十,钦天监算过的拔军运行吉日,慕广卿带着大儿子和朱绍还有三千兵马先行出发。朱绍除了统一的军备行装还多了一大包各种各样的药,是外祖家前几日准备好的,他那太医院院令的舅舅按着他讲解了一通。
他打算,除了母亲准备的几个小玉管儿,都全交给随行的军医,大家都是兄弟,一视同仁任凭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