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旁人,帝后二人独处于院中花架之下。
慕兰卿还沉浸在与女儿分别的离愁之中,先开口说:“令儿也是,上了车就头也不回,也不说再跟我们挥挥手。”
魏寅兴致不错,动手煮茶,三道功夫下来,一盏茶捧至慕兰卿身前才说:“令儿像你,朕猜当年你离家时也是如此吧。”
慕兰卿被他逗笑:“怕是这会儿在丹卿怀里哭鼻子了。”
“这也像你,有什么苦楚委屈都背着朕。”
慕兰卿一愣,随即恢复常态说:“臣妾何时有过苦楚和委屈,又何时背着陛下?”
捧起茶品了一口继续说:“陛下的功夫少见,臣妾今日定要多饮几盏。”
魏寅看着他这十几年如一日完美的皇后,沉吟不语。
其实慕兰卿最近觉得他很莫名其妙,帝后夫妻真真假假那么多年了,怎么最近突然比往常更温柔小意,有许多时候她不接他的柔情蜜意,他还自顾自地发怒暗恼,过后又恢复如常。这起起伏伏的戏码重复上演,慕兰卿不得不感慨真是伴君如伴虎。
魏寅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自从慕兰卿跟他一起筹划了魏平的婚事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这位皇后,他很想探究、靠近,也是觉得莫名被吸引。可惜郎有情,卿无意,她一如既往地对外做着无可挑剔的皇后,对内做着一碗水端平的的嫡母。
暮夏蝉鸣,微风婆娑绿意,魏寅伸手握住慕兰卿即将碰到茶盏的手,说:“以后朕就多多为你煮茶。”
慕兰卿心里只在想若是将这告诉朱锦,她一定会笑得东倒西歪。
学堂放了暑假,也议定了焦乔这一批孩子正式结束学业,将重心都转向了书局。焦小妹也由学生变成了学堂的授艺者,她于绘画一事上颇有天赋,经过朱锦开小灶在画工上的专业指点,画工日益精进。
朱锦的画技在她的浑身技能点里并不出众,也不过是将自己跟随闻幽所习得的技巧和所知打的画界内行倾囊转授,但焦小妹吸收得很好,已经商定了日后由焦小妹开一门画画的课。
梁沛怡最近缠着张氏,想让张氏整理医书出版,任她好说歹说撒娇撒痴,张氏稳如泰山就是不松口。
看着沛怡挫败的样子,张氏摇着纨扇给她纳凉,说了自己不愿意的原因:“沛怡,你看这世间的医书多是男子所著,临云阁的的景大夫早已如此之高也只出了一本,一是女子艰难,著书传道何其少见。二是……”她拖长了声音卖关子。
“二是什么?三婶婶你快说。”
“二是,医书与人命息息相关,药材的搭配和方子的安排一分一毫都有可能在生死之间。我不肯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虽出身医家,但实践甚少,不像开堂坐诊的大夫们一样能够识得许许多多的体质区别和疑难杂症,我所知的也都从书上而来。你说的减缓痛楚的女儿方和日常的药膳茶饮,我敢给你们用也是知晓你们的身体情况。可一旦成书传读,有那么多我不知实情的姑娘万一误服了与自身不适的药,岂不是罪过?“
”可是我真的觉得三婶婶你那么好,却只能囿于内宅和女眷之间。”
“有沛怡你这么夸我和为我想,三婶婶就很高兴了,况且我也没有囿于内宅呀,我不是在学堂里教你们了吗?不求你们一个个成为女大夫,但是能让你们懂的基本的药理、能减缓葵水之痛、能药食相补,这不就很好了吗?一批批的孩子们来,我就教会了一批批的孩子,若真有缘能遇着个能杏林深耕的,能引她入门,我也是功德圆满了。”
梁沛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是也不再缠着张氏了。张氏宠溺地看着略有不甘的小姑娘拎着一大包药膳茶饮回家去了。
朱锦陪着魏敏去普宁寺上香听经,回程时正遇上灵阳郡主一行正在巡街。魏敏撩起帘子微微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对朱锦说:“绒儿提的法子不错,听说灵阳巡街愈发认真了,无人敢再纵马,还抓了许多小偷小摸的。”
“是啊,听哥哥回来说,还有一回是赶上人家捉奸了,还去帮忙了。”
“这…行吧,见见坊间的事情,也是她的历练,磨磨她的骄纵气,总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