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就不看。云漱月撇撇嘴,心里想着:“我也不是非要看他又怎么了的!”
他身上带着寒气,离得近的时候倒叫人有些生凉,也是离得近了,也叫云漱月闻到了被他压着的浓郁血腥味。
“你——”她突然开口。
归曜不说话,轻功飞快地落到较高处的一块突出石台上,又在规划下一步将剑插在何处。
两个人默契地顺着剑锋和突出的勉强可叫落脚的石壁上,终于在雨停前快爬上顶了。
只是越往顶上走,就越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很熟悉,却叫云漱月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正要问问归曜,又忽然捕捉到几声抽泣。
她面色一顿。
归曜显然也听到了,离石壁近了点,两人顺着动静一路听过去,总算在一块较薄的石壁处听到了哭声来源。
“借把剑。”归曜突然开口,手指扣着剑柄,身姿一转,那剑刃便如一道破天长虹而出,死死地钉在石壁上,他再使劲,石壁于是蔓延上了片片蛛网,很快顺着裂缝碎开。
漫天石块落下来的时候,云漱月犹豫了半瞬,还是伸出手将归曜往后一拽。
也正是这一拽,使他小心翼翼藏在阴暗处的面容在微弱的光亮中暴露了出来。
归曜唇抿得很紧,眼尾还泛了点没来得及消退的红,眼睛的雾气已经散了,只是还是被水洗过似的,往过来的时候清凌凌的,又可怜,像可怜的小犬。
他措手不及,眼睛已经适应昏暗的光线,被猛然的光亮一刺,不适地合上了眼,再睁开似,那滴不知道攒了多久才有一颗的泪水终于顺着眼睫垂落。
明明知道这是生理性的落泪,却还是叫云漱月怔忪了片刻。
兴许是同归曜待久了,她觉得自己也被传染了一张坏嘴巴,想也不想地开口问:“怎么哭了?是以为我要死了么……你是不是怕我死了啊?”
归曜身子一僵,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这地下也淋不到雨,你脑子没进水吧?”
又正常了。云漱月想,难得看他生气的模样有几分顺眼。
她想:狐假虎威,外强中干。
有心再占占他的便宜,云漱月故意:“我还没那么容易死,你这副模样,倒显得对我念念不忘……”
归曜从脖颈到耳垂都红透了起来,他闷不作声的直起身,率先走在前面,探查那古怪的哭声。
云漱月偷笑,跟在他身后,通过微弱的光亮看到对方火烧似的耳尖,故意吹了口气:“喂、归曜你回头看看我,我怕你不放心,你看看我是不是好端端的?”
不高兴的小狗也只是呜咽几句:“吵死了!你不许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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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做狐狸了,恢复人身的时候徐既白特地缓了缓,直到知觉一点点恢复才朝一头走去。
这里魔潮鼎沸,街上均是可怖的魔族,衣着主要为黑调,难得混入他一个白袍青年,倒显得鹤立鸡群,格格不入,引得周遭的魔都在或不动声色或明目张胆地打量他。
徐既白放出神识,察觉到方圆百里都没有云漱月的气息。
他有些焦急和无措,顿了顿步子就朝一个面善的小贩走去。
“老先生,请问荒泽村怎么走?”
李四一抬头,就看到出尘似仙人的青年和煦地笑着,朝他“望”过来。
因着眼上覆了白绸,又长得极好看,倒叫他感慨了下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于是同情起来,好脾气地回话:“我只晓得一个荒泽村,不知道同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个,倘若是的话,那可远着呢——”
“离我们这可谓一东一西,你要不眠不休御剑五日,才有可能到达。”
徐既白心重重地落了下去,脸上再温和的笑也绷不住了,嘴角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