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兹又翻过了一页。
托雷基亚这家伙很明显有些文青病,用词总是带着点说不出的调调,凯兹很难说,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写不出这种感觉的句子。
「宇宙轮转,时光更迭,万物终竟,空无一物。追逐光明的尽头也会被黑暗包围。无暇的光芒真的存在吗?」
“……”
赛罗抬起了头:“真的没有泰罗的糗事吗?”
赛罗狠狠迷茫:“他写的什么,我看不懂。”
“这种东西感觉更适合写上课本作为让老师教我们做阅读理解用的课文,”凯兹拿起随笔哗啦啦的翻:“他真的是在写随笔不是在写诗吗?”
泰罗给他们的印象也不像是很浪漫很有诗意的男子啊,居然会和这个从文字中就透着细腻与迷茫的托雷基亚是好朋友吗。
不过,友情好像就是这样的呢,就算和朋友之间会有习惯上和性格上的分歧,但和对方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凯兹仔细翻了一下才翻到一个描述更为直白的篇章,连字迹都飘忽了,写下这几行字的时候,或许连对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写什么。也因此难得的直白。
「无意义的战斗只会越演越烈,光明的强大伴随着黑暗的壮大,敌人无处不在,牺牲也无处不在。」
「这样的牺牲,究竟是壮举,还是滑稽苍白的自我感动?」
之后的白纸上歪歪斜斜列着几串数据,还有几个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赛罗指着其中一个,沉思片刻觉得在哪里看过。
——白银草森林。
这些名字中有一部分是白银草森林里那些墓碑上镌刻的死去的古代战士的名字。
“这么说这是几场战役中的牺牲数据吗……”凯兹掏出光屏查了一下资料,确实和公开的数据都对上了。
前面的数字在持续扩大,到了生命固化技术出现之后,牺牲的数字虽然减少,也并没有消失。
赛罗顿了一下,盯着那些数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战斗毫无尽头,也毫无意义。」
托雷基亚在这一页写下的句子并不多,虽然写的飘飘乎乎,几乎是从白纸上斜着飞过,但还是有足够的空地让他写些其他的什么。
下方附着一首小诗,一笔一划写的极尽认真,看起来很漂亮。笔划中没有明显的停顿……看起来更像是抄录的。
「繁星缥缈皆冻结
邪暗淫威吞寰宇
君若朝晖散丑恶
我亦伴晖抖身寒
心求与君走余年」*
“他是在……”赛罗想了想该怎么说:“质疑光之国的光吗?”
“应该是更深一点的东西,”凯兹说:“但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好像不是可以让我们理解的存在。他或许是坐在图书馆里,因为看了太多而有了自己的思考。”
零零散散的随笔不只有严肃的东西,其中一页甚至提及了泰罗进入警备队,而托雷基亚遗憾落选的事。对于托雷基亚来说应该有点难以接受,所以他只是潦草一提,其他什么都没说
偶尔甚至能在上面看到泰罗的验算字迹,能在其中想象到,他们当时也是坐在图书馆的一角,一起完成作业,或者托雷基亚感兴趣的课题。
《托雷基亚随笔》这本小册子并不厚也并不大,但凯兹和赛罗没有看完,只是收了起来。
其中的某些东西,他们现在还并不具备深入思考的条件,但他们也并不是毫无想法。
“我不明白,”赛罗说:“为什么要质疑正确?虽然他好像写的不少,但‘守护’并不是需要被质疑的东西吧。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不做伤害他人的事情,为了更多的人可以幸福而努力,怎样都不会是错的吧。”
“哇你今天好深奥,”凯兹甚至小小鼓了个掌:“或许对他来说这不是质疑正确,而是深入探究本质……?”
凯兹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只是想起希卡利曾经告诉她的话。
“蓝族普遍被认为拥有更细腻敏感的心思,这在研究中是件好事,但在宇宙中,则代表他们会经历更多非□□上的考验。我曾在错误中堕落过,因此更为明白那种感受。而你要面对的考验,只会比我更多。”
然后,希卡利就给她安排了现在的研究课题,深入探究在等离子火花辐射下红银蓝三族的差异。当从学术的角度上剖析感性的细节,那么面临考验时,也就更不容易陷入昏暗的迷沼。
蓝族并不适合作为战士一类的存在。但不适合不代表不能做到。
凯兹转头看向赛罗:“托雷基亚的名字在光之国语中含义为‘癫狂的好奇心’,对他来说追逐自己的好奇心是他想做的事情吧。”
“那你呢?”
“我的话……”凯兹往后靠坐在椅背上:“名字是风哦,自由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