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但也仅此见过他这个人,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有过几次照面。
“高一时见过几面而已。”
那时候他刚进入一中不久,吃过午饭后有一个午休时间,他睡不着便在学校里到处逛逛,想着找找翻墙的好地方。
操场上除了上课时间总有人在篮球场打篮球,球落在地上和鞋子在地面的摩擦声很响亮。
就在操场不远处,有一个废弃许久的体育馆,学校一直没处理掉,当时远远看见闲着没事就想着瞧一眼。
还没走得进去就在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来的的说话声,闻榭不爱偷听别人交谈,刚转身准备走,就听见里面有东西撞到墙上的声音。
闻榭停住了脚步,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紧接着是一声羞辱的话。
“对就是这样!手别挡着啊!老子给你这种东西拍照是你的荣幸好不好!要是帮你赚了钱还得感谢我们好不好!这样你就是大红人啦哈哈哈哈哈!”
体育馆的大门被推开,因为常年闲置的原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里面的几人似乎并没有听见。
“怎么、这么自卑啊哈哈哈哈!”
厕所里笑声不断,还伴随着很重的烟味。
里面一片狼藉,衣服散落一地,还随手丢着很多抽过的烟头。有两个人将一个裸着的男生堵在墙角,手里拿着手机不停拍照。
男生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肉,上面还有些被用黑色记号笔写的侮辱话,他低着头看不见脸,手胡乱往身上挡。
明明这个年纪的人自尊心比什么时候都强。
闻榭眼眸暗了暗,他不爱多管闲事,但也不代表遇见了这种会不帮忙。
他总爱藏着手机,当时也放在身上,没很着急着进去,现点开了录像功能。
他记不太清当时的全程了,只记得他跟那两人动了手,脸上也挂了点彩,两个人被赶走,连手机都丢在地上忘了拿。
闻榭拿起手机将这些照片删掉,随后直接放回原处。
蹲在地上的男生将自己的衣服全捡起来胡乱套在身上,上面还沾着些许黄色污渍,味道很重,很不好闻。
他依然蹲在墙角,将脸埋在膝盖上,凌乱的黑发垂落下来,他身子轻微抖动着,似乎在哭。
闻榭没吭声,从口袋里拿了张纸递给他。
刚要走,男生开口道:“如果你知道我是私生子就会觉得是我活该。”
“那个老畜生明明有老婆,结果在妻子怀孕期间去外面撒谎自己单身找女人,女生意外怀孕,生出来的孩子只比自己老婆生的孩子小几个月。”
“你是马滨,你也会像他那样。”
“......”
闻榭低着头,一时没有说话。
“所以你就这样由着他们?”
男生咬了咬唇,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习惯了。”
“习惯个屁。”闻榭听见这话忽然有点火了,他转过身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咬在齿间,面前冒着点点火星,白雾从唇间溢出。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蹲着,整个房间无比安静。
闻榭说了句话就直接走了出去,具体说的什么,他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谢谢。”
身后那句话声音很小,小到快听不见。
当时这件事闹得挺严重,那两人的父母都跑来学校闹事,喊着什么自己儿子被无缘无故打成那样一定要讨个说法。
那里没有监控,没办法拍到过程。
闻榭认了他们的话,一下子成了所谓的学校红人。
他能解释,但视频一旦放出那个男生估计在这个学校也待不下去了。
毕竟是在一个学校,后面他也见过这个男生,他成绩不错,保持着上个一二本没有问题,但总是低着头,背也有些驼背,不怎么会说话,一中并不强制性穿校服,他身上永远都是穿着一整套被洗掉色的校服。
他好像无论被谁欺负都只会受着,完全不会反抗,谁都能骂他几句。
这些闲言碎语像黏在鞋底的烂泥,甩不掉,也擦不净。
—
只是时间过得太久,要是刚才没有那一撞,他都快记不清这件事了。
这样想着他也能大概猜到他们这层楼刚才被泼血的那个寝室里面住的是谁了。
“傻了?”
闻榭猛地回过神来,贺闲弯腰站在他旁边,微凉的手指捏上他的脸颊,还恶劣地扯了扯。
“手不想要了?”他拍开贺闲的手,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身来,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
“只是看你一直盯着天花板愣神有些担心你。”贺闲挑着眉说道。
闻榭难得没有动手或者骂他几句,他看着地面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贺闲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说的谁,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处罚会很严重,毕竟无差别恐吓学生。”
闻榭点了点头,点开手机相册找到了一年前的那条视频,画面定格在废弃体育馆昏暗的灯光下。
他没有点开看,只是确认一下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