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家门的瞬间,姜泉之与张一昱的目光便交汇了。
张一昱一见他便笑容灿烂,立即迎了上来。
“小泉,你来了?这几天没来,我好担心你,总是怕你不好好吃饭呢。”
吃饭吃饭,又是吃饭!
每回见到我,提到的总是吃饭。
我是猪吗?
姜泉之表面云淡风轻,心里不住咒骂,也怨怪张一昱只会关心他吃不吃饭。
“嗯,有吃。”他轻声答道。
“怎么了?心情不太好?”
“没有。”抬头见胡诗萱正奇怪地看着他们俩,他连忙走开了。
不能离得太近,会被怀疑的。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不能让张一昱被歧视。
“小泉......”张一昱追过去,也只是徒劳。
“一昱哥,做饭吧,我饿了......”他低声说完,小心地坐在了沙发上,再也未发一言。
“好......”张一昱并不明白他究竟怎么了,只在想,他是不是病了呢?
他走到姜泉之身边,抚了抚他的额头,真有点烫。
该不该做一些适合病人吃的食物?
“一昱哥......”瞥见胡诗萱就在不远处,姜泉之又闭了嘴。
时时有人在伺机窥探着,要如何一诉衷肠?能维持平淡,保持理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好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待会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你看起来很不好。”张一昱轻声安抚,并未发现他情绪极为低落。
“不用了,我没病。”他起身,看了看张一昱,别过了头,“一昱哥,我到你床上躺一躺,你做完饭再叫我,好不好?”
“好。”
得到允许后,姜泉之大跨步走入了张一昱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贪婪地闻着沾着他发香的枕头。
只有这时候,他才能觉得,张一昱是属于他的。
却只是暂时的。
......
“哥哥,今天教我做什么菜呀?”
“今天做的这个菜不太容易,但是诗萱这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
......
“哥哥,这个油好厉害......”
“你小心一些。”
......
“哇......焦了焦了......怎么办,还能补救吗?”
“先离火吧,等会再想办法补救。”
......
“对不起啦,哥哥,我今天又失败了......”
“呵呵......没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诗萱丫头毕竟聪明,下次一定会成功的。”
......
胡诗萱欢快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地传入房间中,让姜泉之厌烦不已。
更让他头疼欲裂的是,张一昱的声音也夹杂在其中,听起来......非常开心。
他的一昱哥真是善良啊,对谁都是那么地温柔。
“他们的关系果然近了很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真的已经在一起了吗?”
不觉间枕头已经沾湿了一片,他慌张地坐起身,用手背擦了又擦。
可擦了之后又会有新的泪珠落下,完全擦不净。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整个人已经恍惚了,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地面发呆,直到张一昱走来,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才将他的魂儿勾了回来。
“小泉,饭做好了......怎么了?眼睛这么红?”他哭了?为什么?
张一昱正想靠近他看得更清楚些,姜泉之却以手臂遮挡,阻止了他。
“没事,一昱哥别看我,大概是......红眼病吧。”姜泉之跳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一昱哥,饭我就不吃了,免得传染给了你们......”
“那、那我送你去医院吧。”他果然是病了,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脸色,都极差。
“不用了......不用了。”姜泉之抓上书包便冲出了家门,连走带跑,很快便没了人影。
“小泉,你等等我......”张一昱慌忙追了出去,可人已经完全消失,“怎么会跑得这么快?不是病了吗?”
他抓上手机,回头冲着她们喊了一声:“一昕,诗萱,你们自己吃饭吧,哥哥去看看小泉,他好像病了。”说完便追他而去了。
“好......”两人面面相觑,面对着一桌菜叹气。
“诗萱,你多吃点吧,大概只有我们俩吃了......”
“一昕,对不起。”
张一昕有些慌张,她看出来了?
“怎么突然道歉了?”
“就是突然想道歉了......”她总觉得姜泉之最近心情不好,纯粹是她害的,自从她来了以后,这个家的气氛也变得沉重无比。
却不明白这是自哪儿得来的感觉。
大概是姜泉之平日里,很少和其他人相处的缘故吧。
他似乎很讨厌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更讨厌看到她同张一昱在一起。
是她的错觉吗?
......
张一昱一路追到了姜泉之的家,也没能追上他。
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他用钥匙开门进去瞧了几眼。姜泉之也不知去了哪里,家里的灯一个都没开,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拨通了姜泉之的号码,却无人接听。
“除了家里他还能去哪儿呢?去了医院吗?怎么不接电话呢?”他走出房门,轻轻将门带上,往另一处寻去。
最终寻了一夜都没能找到他。
张一昱自然是找不到的,此时姜泉之只是躲在客房中,蜷缩在客房一角罢了。
他知道房间这么黑,张一昱进来后一定不会细看,便刻意躲在了客房中,待他离开后才回了房间。
灯未开,鞋未脱,他趴在床上,几乎哭了一夜。
他已经无法忍受了。
他们的笑太过刺耳,扎得他的心口一阵阵地疼。
第二百二十三天。
凌晨六点张一昱才回了家,沿街走了许久,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
他躺在床上,姜泉之那双通红的眼在他脑中一直挥之不去。
他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只躺到七点钟张一昱便起来了,他担心得难以入眠。
起身,找寻手机,恍惚间看见洁白的枕头上有些许水渍,一滴,两滴,一片,两片。
他用手擦了擦,已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