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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瑶芳潜消妆意疏冷,清梦渐醒泪眼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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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宁闭了闭目,掩下泪意。伸手执住了她递上帕子的手,见她的手指上已起了几处冻疮,暗红的淤痕映在玉白的肤上,不免触目。

宋湘宁的眼眶又起了一阵涩意,心中苦意翻腾,她未作言,又上前执起篱落、雪信二人的手看去。

兰若说话时,二人已发觉宋湘宁来此,才欲请安,却径被她拉起了手,一时怔住,倒没有推拒。

宋湘宁咬了咬唇,缓了好会,才没让溢满的泪珠又落下来。“是我太过疏忽,只顾着自己伤心,竟没发现你们这些日子如此难熬。”虽极力克制,她的声音还是带了些许泣音,“我到底不是个好主子,折了自身,又连累了你们和我一同白白受苦。”

她思及钟袖,更觉伤心,泪愈发止不住,情形宛如当日因忆子控说帝王,“是我没用,护不住身边的人。”

篱落生性要强,但此刻见主子落泪,她也不由哽咽:

“美人莫要这般说,您是这宫里难得的敦厚人儿,奴婢能跟了您就是奴婢最大的福气。咱们绛茗轩便是素寒些,奴婢也不怕,奴婢自小就是吃苦来的,只是担心美人境遇难过。奴婢再说句陵上的话,唐福宫和璟元宫倒是赤手可热人人眼红的地儿,但那两位娘娘,一个治宫严谨,御下极严;一个骄横跋扈,盛气凌人,若到了那里,说得享福,但有没有那享福的命,还难说呢。”

说着,泪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掉在了手背上,浸入疮口,篱落轻嘶一声。

宋湘宁也顾不上抹去泪痕,忙让院中几人皆进了屋去。而后也不顾他们惶然,自去里屋取了两个做工精细的青釉里红膏盒出来,道:“这是先前御赐的醉玉香,里头的茴香茯苓有驱风止痛之效,如今还剩下两盏。这里没有对症的药膏,只能委屈你们先用这些了。”

屋里的几人忙都阻道:“这怎可使得,这香膏是皇上赐予美人您的容饰之物,怎能给我们这帮下人做用。”

宋湘宁淡淡:“如今我不过是是一个深宫弃妇,无人作睬,容饰又做给谁看呢?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她见几人还有阻意,便故作正色道:“好了,用便用了,放着也是可惜。难不成还嫌我的东西不成?”

她说着,将手中两盒香膏给兰若、篱落、雪信递去了一盒,又给小禄子、小茂子二人递去了一盒。

小禄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三位姐姐柔枝嫩叶的,禁得起美人的恩赏,奴才和小茂子两个皮糙肉厚,就不用了罢,没得折没了这香膏。”

宋湘宁被他的话招得一笑,柔声道:“再好的东西也是给人用的,何谈来折不折没的。再贵重,能比得上人贵重么?”

篱落也噗嗤一笑,快言快语道:“美人赐的。你们兄弟俩便拿着吧。再糙皮厚肉的,也要护着,等哪日真秃噜了一块,看你哭不哭呢。”

宋湘宁眉宇间积郁的忧色随着室内的欢语舒解了几分,温言道:“这几日你们手里的活便放一放吧,让手上的伤歇一歇。活儿停几日也不会跑了,左不过我这院里也没什么要事,便是歇上些时日也不打紧。”

室中人听了自是又推阻恩谢一番,又热络了一会,后各自去了,不在话下。

兰若见宋湘宁望着格架上的越窑青瓷愣神,心底一惊,暗自后悔忘了将此物收起,又惹美人平白伤怀。

故而走了过去,不动声色地掩住,面上作笑道:“咱们院里儿的这些宫人,虽脾气秉性各不相同,但有一都是对美人忠心耿耿。不过呀,这个中情谊,也都是换来的,美人待人如此宽和体恤,宫人又怎能不一心侍主呢。”

宋湘宁轻轻地笑了一笑,眉眼温柔:“从前在家时,爹娘素来是宽以待下的。他们常说,敬畏是从心底起的,而不是靠立威强得来的。若人心有畏,不必仰仗外施,自会行止顺意;但若人心存怨,便是严刑重施,也不过是阴奉阳违罢了。”

兰若应着声道:“美人说得是,服与不服的,本在人心,哪有外力强施来的呢?奴婢虽不通史文,却也知古来不知有多少王朝藩国,亡于内部不治之祸。”

宋湘宁见她直直地立于正前不动,心中亦知,柔柔一笑道:“你将那越窑青瓷收起来吧,我不再触景伤情了。有些事,是该放下了。”

她想到方才之事,叹了一声:“毕竟日子还得往后过,不是么?你过会子再去御药房要些化口润肤的药来给这院中的人分一分,到底是我这些日大意了。”略想了一想,又道:“如今我这情形,怕是你去要也非易事。若不成,你便去太医院求求孟太医,他同许宝仪要略相熟些许,又与我是同乡,兴许能帮我们一些。”

兰若听她这话,心里近来悬着的石头才终是放下了。高兴儿地应了下,去收了那越窑青瓷。却不料手上因才涂了香膏,一时打滑没稳住,青瓷从她的手中落了下来。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砰响后,成了碎片。

兰若自咎不已,连声道了不是,面上尽是赧色。

宋湘宁未有苛言,只道:“罢了,今日青瓷一碎,往昔的那些哀事旧尘也便当是随着它去了。也是天意,你也不必自责。拿笤帚来清了罢,切莫伤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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