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香随应去后,不多时便领了两个太监将糕点送进了临华殿里。而后按阶一一送至各位主子案前,案旁自有宫女太监为其主布置。
送至宋湘宁面前时,兰若上前接过,如这些日里每日所作得一般,娴熟地起盘拣物取针。
“姐姐,不如让我来做吧。美人有孕的日中,这些事每每都是你来做。如今也给我个练手的机会,磨磨我这毛手毛脚的性子。”钟袖走到兰若跟前笑着道,她从腰间掏出帕子拭了拭手心。
兰若思了片刻,想到钟袖近来也想进了不少,况且又有她在一旁看着,给练上一回也未尝不可,遂也允了她,让她去了案前,而自己退了下来。
宋湘宁在一旁看着,倒也未觉有什么不妥。她端起茶盏,饮了两口。温茶入喉,热气袅袅,本应舒暖,但不知怎的,宋湘宁却觉心里起了些寒意。
“美人,您觉得这糕点味道如何?”钟袖问道。
“尚可。”宋湘宁微微点头,并未多语。
见宋湘宁只吃了一块,钟袖便道:“美人不再用些吗?”
“席上已吃了不少,再用一会儿倒不好消食了。”
钟袖听她此言,也笑着附道:“美人说的是,是奴婢思量不周了。”说着,便将碟子撤向一旁。许是因抬手间恍了神,她不经意碰倒了汤提。好在兰若看着了,手快将汤提扶了回去。
因宋湘宁孕间不能饮酒,故而案上未置酒壶,而是放了一提热茶。盖中还冒着热气,若是真倒了下来,热茶烫着了宋湘宁,那可绝非戏事。
钟袖也反应了过来,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喉中哽咽:“美人,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险些让热茶烫了美人,若是伤着了小主子,奴婢死难当罪!”
兰若本想斥她又行事疏怠,但见她如此泪水涟涟,又不免心软,倒也不忍再斥。
宋湘宁轻轻望了她一眼,默了半晌,才淡淡开口:“无妨,下回留些心便是了。”
兰若欲宽慰钟袖两句,不曾想美人竟是一脸淡漠,虽心中有些诧异,但也并未出声。
才收回思绪,又听宋湘宁唤她:“兰若。”
她忙上了前,宋湘宁眉间微动,兰若会意,俯身下去,听她轻声道:“你去太医院请位太医过来,请到后让他在殿外候着,无召不要进来。要悄声去,不得惊动旁人。”而后又嘱咐:“今晚有劳太医,务必多给些银两。记住,不可请赵太医过来,亦不可让齐太医知晓,切记。”
“美人……”兰若闻言,心里也莫名有些忡忡。
宋湘宁轻叹了一声:“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晚的事存古怪之处,但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你且按我说的去做吧,要快些。”
兰若应声,悄然退了下。
钟袖正神离间,自然未发觉兰若已离了宴席,近旁亦无人察觉。然而远处,却有人将此尽收眼底。
“主子……”宫女附在其耳畔低语。“可要奴婢去……”禀完,她复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必,事已成定局,她再怎么挣扎,也跳不出罗网。”女子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素日温和的面容眼下竟有几分狞厉。然而不过一瞬,她便恢复了以往柔顺谦恭的神色。
“不好了,玥美人晕过去了!”一个小宫女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此话宛如霹雳作响,殿中瞬时慌乱了起来。
附:
情悰:即情感,情绪。
露扬才己:出自汉朝班固之作《离骚序》,意为显露自己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