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想不通哎,涵涵你觉得身体的欲望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看这些角色,轻轻松松就用欲望去掌握感情的走向,可是比起夜晚的激情,多年走下来相伴的时光不是更为珍贵吗?”
听着严一柠直白的提问,文涵艰难咽下口中含着的温水,强忍着没有倒吸一口气,呛到自己。
没想到平日探讨哲学的宿舍睡前夜谈会,最终有一天岔开了道,文涵看着窗外昏暗的夜色,只感觉胸口有些噎挺。
心中默默吐槽,乖崽,这夫夫生活能不重要吗?没听过“床头吵架床尾和”吗?
不重要,怎么能和气呢?
但书既然是自己给的,最初的目的也是秉持着教导意义,当下最主要的目标避免自己的傻室友认定柏拉图的婚姻。
文涵吸口气,转过身面对着严一柠清清嗓子,准备大说特说。
可下一秒,严一柠的话让他直接绝望地闭上了眼。
“可是我看书里这些剧情描写,言语之间有点点奇怪呀。
不说这些床笫之事,写出来就像是猫儿打架一样,不是蹭蹭,就是摸摸,这些很有意思吗?”
“而且,为什么不能在床上好好待着呢?睡觉不在床上,非要去什么桌上、凳子上呢?
哦,对了,里面居然还有特意跑去玉米地的。难道,他们在泥地里打滚难道不怕脏吗?
而且玉米地里不是有好多小虫子吗?我看这一幕的时候,就害怕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后,衣服里全是小虫子,到时候不得痒死。”
摸摸和蹭蹭恐怕真的很有意思吧,但这具体有意思的细节到底是什么,文涵却没办法跟柠柠细说,他的脑瓜子嗡嗡得疼,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给小呆子这本书了。
他只觉得自己此刻应该睡着,而不是在这里愁着新夫婚前教导的事,原本想丢下一句你自个以后结婚了就知道了,但又觉得这太不负责任了。
最后文涵从唇缝里漏出几句来:“这也是人正常的欲望之一,我们要正视自己身体的需求,不论如何,阉割自我欲望不利于身心健康。所以,我觉得这还是很重要的,你日后也要好好考察,谨防骗婚。”
可心性坦率的严一柠心里藏不住话,他听完更担忧了:“是哦,书上都列举了这么多原因理由,那就说明现实生活中也有许多呀,不然也不可能找到这么多例子了。”
“可是这样不是更愁人了,找对象不仅要考察人品、培养感情,闹到最后还要看夫夫生活质量呀。”
“前两个还好说,可这最后一项怎么办呀,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还不能提前试用考察的。
哎呀!这不是给小哥儿找麻烦吗?还让那些坏男人们,可以有空子钻。”
严一柠越说就越觉得心里愁得慌,捧着手里的书,恨不得将里面所有夫夫生活的场景都刻在脑子里。
这或许是柠柠难得碰到的烦心事了,心里藏不住事的他,秀气的眉头都要拧到一块去了,任谁看了都会明白,孩子确实愁得不行了。
“涵涵你说这可怎么办好呀,我要是结婚后发现夫夫生活真的不合适了,结果会不会跟书里的小哥儿一样呀?
每天都因为这事闹矛盾,有苦还难言,不能诉苦不说,还要在外面维持什么狗屁体面,最后还要被坏男人倒打一耙,说我欲求不满呀。”
“啊,想想就让人生气,这男人就是麻烦,就不能像小哥儿一样,把证据都摆在眉间痣上吗?
天天找小哥儿,娶媳妇就要眉间痣红润的,说好生养。可自己呢,这么重要的信息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真是让人火大,为什么世上没有专门检测男人的呢,好歹出具一张夫夫生活质检信息呀。
怪不得大家都说男人不可信呢,确实鸡贼,哼!”
听着严一柠前卫大胆的话,文涵再一次被噎到喘不过气来,果然爱情小白不知则已,一知,那就是惊天动地呀。
摸着自己心律不齐的胸口,文涵艰难发声:“你赶紧给我闭上眼睛睡觉,这事是你现在该发愁的吗?
还是给我多想想明天上课的内容吧,我的小傻宝。”
“好吧,那涵涵你也早点睡,晚安哦。”
严一柠乖乖听话,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将书放在枕边,自己猫进温暖的被窝里。
可爱的柠柠崽闭上眼,陷入睡眠前一刻,还不忘狠狠唾弃:“果然我阿爸说得对,男人就是不可信,一群鸡贼。
我以后找对象,可要擦亮眼睛,挖出他的心好好看看。要是敢骗我,我一定让哥哥卸了他的狗腿。”
前脚刚爬上床的文涵,后脚听着柠柠用可爱语气说出如此血腥的言语,整个人恍惚不已,他怎么觉得原来乖巧可人的柠柠回不来呢?
而在时空的另外一端,有人对严一柠的话极度认同,甚至举双手双脚认同,因为本就身为男人的他,才更知晓男人心底里打着的算盘,有多少小心眼憋着坏呢。
“哇,鲜少见到父亲沉默这么久啊,是还没有想好措辞吗?
需要动笔写一写,美化一下吗?”
易和光左手撑着桌角,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房桌子上,修长的手指轻松包容两颗老核桃,将其把玩在手掌心中。
明明整个人做着痞气十足的动作,却因周正的面容搭配着眉宇间沉稳气息,显得风流倜傥,别有一番青涩褪去后,带着涩味的成熟韵味。
听着手心中,核桃外壳碰撞时的敲击声,声声都唤醒着易和光尘封的记忆。
那些让自己郁气不堪、变得不再自我的记忆,随着向上抛着的老核桃,一切再次回到自己掌心。
但这次,易和光接住后,猛得将这一切砸在手侧的墙壁上,看着在老头震惊目光下破碎成渣的老核桃,易和光舌尖撩过犬齿,极其恶劣地咧开嘴角,朝着面前的男人挑衅着露出笑来。
“怎么,很吃惊吗?父亲。”
易和光用着往日谦逊的声线,有礼地问候着。
“不过在这,惊讶好像是无作为的表现吧,毕竟已经变成废品了呢。这可是儿子想了几十年的事呢,我想父亲一定会理解。”
看着自己面前依旧坐得稳当,但手搭在扶手上不断收紧,脸色早已阴下来的老头,易和光就觉得这幅姿态可笑到过了头,和记忆中无数投影重合叠加,果然这死老头不论何时都那么会虚张声势。
哦不对,现在还不是要进棺材的死老头呢,是正值壮年的卑劣男人,永远自我利益至上的臭虫呢。
易和光嘴角的弧度咧开得更大了,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兴奋舔过自己的犬齿,虽然上辈子已经看过这人落败后的嘴硬样,但那毕竟是老头子自己作孽造成的,他完全没有插手干预。
可如今,易和光早已提前掌握全盘信息,如果能在老头子最春风得意时,他轻轻推上一把,会不会让一切都提前到来呢?
他很好奇,重来一次,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他很期待。
易和光挑起俊美的眉峰,凭着自己多年气人的经验,不遗余力地给人添堵。
顺势挂上老头生前最厌烦的痞笑,拉着声线,营造出最浪荡的形象,创造出最佳找茬架势。
“怎么不说话了呢?我的好父亲,你不会走神了吧,我可是等着你的答复呢。
父亲,你说,这些文件和证据是在说什么呢?”
“当儿子的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呢?
还是您老人家见识广,倒是帮儿子好好解答一下吧。”
看着自己刻意肆意的挑衅,让习惯将恭维声做为背景音的老头气得脸发青,却因为面前的证据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子,这等好戏可是他前世没能多看几眼的。
此刻遇上,易和光没忍住,直接当面大笑起来,甚至越笑越放肆。
“易辉,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不觉得很虚伪吗?
可你对外宣传的形象是什么来着,让我好好回忆下,好像是什么狗屁正直、刚正不阿吧。
哎呦哎呦,听听,多符合呀,可不就是完全反着来嘛。”
可就是这副虚有其表的模样,让从前年幼的自己着了道,信了那番骗人的鬼话。
真以为被动了手脚的机会,是自己不符合标准而被淘汰了,被规训着沿着他人期待的路径,抹黑走下去。
“真可笑,对我说什么器重不器重,恩情不恩情的,不过是粉饰早已失衡天平的说辞罢了。
你们很高兴吧,觉得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带着意有所指的眼神,就换来一个傻得只认情义的摆设,来当你们对外宣传的幌子。”
想想自己当初就够白痴的,被人用言语和暗示性的态度PUA得不轻,才会相信什么苦难是磨练自己的磨刀石,痛苦不过是让人精神强化的强心剂,要不是自己走到半道察觉不对,自己上辈子还不知道最后落个什么样的下场呢。
“不过,这样看下来,确实只有你们才像是一家人,像我这样傻得将威严当看重、操控当关心、打压当训诫的傻子,在你们眼里也不过是只哑巴狗,只需要闭上眼睛关上耳朵,为丁点施舍而苦苦渴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