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阿姨来的时候闫驰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陈誉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回房睡了,他精力实在不好,再睁开眼时不知道今夕何夕,黑暗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他一个人,突如其来的孤独一下子就将他包裹起来,陈誉动也不动一下,像个尸体一样躺着。
陈誉觉得大概是郁期来了,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药,尽管它就在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可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
与露台相连的另一个房间玻璃门被推开了一下,一个人影轻手轻脚的走出来,颀长的身影趴在卧室的大落地窗上向里看了看,又把耳朵贴上来听了听,陈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出声。
人影蹑手蹑脚的走了,没一会儿露台上亮起一盏小灯,小灯的光亮非常微弱,薄薄的洒进来一点,让房间里没有那么黑暗。
陈誉的眼睛闪了闪,吐出一口深深的气。
他强迫自己去摸那个透明的小药盒,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片和胶囊,不用数,闭着眼睛倒进嘴里也不会出错。
吃药花了他很多的力气,放水杯时,连手指都是抖的。
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拥着被子靠在床头,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露台的方向,眼睛很久才眨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房间的玻璃门又被推开了,闫驰踮着脚后跟出现,这次他还没趴到窗户上就看到了雕塑一般坐在那里的人。
“醒了?”声音隔着玻璃,陈誉听得不是很真切,也许那里根本没人,这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露台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凉风还没来得及进来就被关在了外面,闫驰走过去,一脚踩开地灯,暖黄的光线一下子铺满房间,像给万物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怎么睡了这么久,是不是又发烧了?”他坐在床边,伸手去摸陈誉的额头,陈誉像耗光了电的娃娃一样放松了自己,顺着他的手心靠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闫驰拉过被子把他包住,轻轻抱着他,“难受了?”
陈誉闭起眼睛,往他颈窝里拱了拱。
闫驰看见枕头边空了的小药盒,心里紧了紧,他应该早点进来的。
闫驰低头,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头发:“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他搂着陈誉慢慢躺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让他躲在自己怀里,他感觉到他在轻轻的颤抖,整个人都变的很单薄,像脆弱的肥皂泡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破掉一样。
“你不要背叛我,”陈誉轻轻的说,他的睫毛轻轻触碰着闫驰的皮肤,“如果那样,我就杀了你。”
听听,多么毛骨悚然的情话。
但闫驰喜欢,他真是稀罕陈誉稀罕到骨子里了。
他那样想着,呼吸慢慢变得平稳,陈誉一下一下的数着他胸膛起伏的次数,他渐渐平静下来,潮水一样绝望的情绪缓缓褪去,身体开始渐渐暖了起来。
外面那盏灯还亮着,像永远不会熄灭的月亮,陈誉伸出手指,沿着他的侧脸虚的画,那些微弱的光晕就顺着他划过的地方一路铺了过去,陈誉凑过去,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一下。
那也许都不能算是一个吻,他比羽毛还要轻,比爱还要虔诚。
闫驰几乎立刻就感受到了,他把陈誉搂的更紧,每当他这样慵懒的时候,那种黏黏糊糊的腔调就会跑出来了,陈誉觉得没人可以像他这样迷人。
“好点了吗?”迷人的闫驰眼睛都没有睁开,他感到自己被一双臂膀环抱住,让两人肌肤相贴。
陈誉像是不知道两人只隔着两层薄薄的丝质睡衣,轻轻的,不着痕迹的蹭他。
某些不受控制的生理现象一定会被对方感知,闫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这条又滑又软的金鱼,存心勾引。
陈誉躲在阴影里,轻轻吻上他的锁骨。
“这也是病期反应吗?”闫驰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
陈誉不说话,他的吻一路向上,在那性感的喉结上轻轻舔舔舐,闫驰揪住他的后颈把人拉了出来,认认真真看向他的眼睛。
他眼神清明,比月光还要澄净。
陈誉就又凑了过去,他的吻又香又干燥,就像是冬日的阳光下,干草垛上开出的白花。
软滑的手掌从衣摆钻了进去,从肩胛骨到流畅紧实的侧腰,然后继续向后,向下,闫驰摁住他作乱的手,叹笑:“怎么这么热情?”
陈誉将热气喷洒在一切他能触及的地方:“不要吗?”
他抬起眼睛看他,与当年那晚一样,带着无辜的风情,雾蒙蒙的,他听到男人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强壮有力,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的眉骨处还带着没化干净的淤青,脸上也有一些没愈合的擦痕,可他就是性感极了。
陈誉一直都知道,那是他曾在黑暗里的时候唯一能看见的,这张面容被一次次击碎,从心脏击穿他的大脑,每当想起来时都会条件反射的颤栗,那些电流让他短暂的忘记过,还好他时常会坠入深渊。
每当那个时候,碎片就会重新拼凑起来,然后再被击碎,周而复始。
没有人知道,他曾陪伴自己在阿鼻地狱里死去一次又一次。
被朱砂画过的眼角向上挑了挑,陈誉轻轻贴上他的唇,手指要往更深的地方探去,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要把这个人溺毙在这一层一层的水波里。
闫驰轻而易举的就把人压在身下,他笑着看他,单手就能把他的手固定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