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华丽的灯光背后,是一刀一刀剃骨见肉的凌迟,那一尾最名贵的金鱼,被困在谁也看不见的玻璃罩子里,流动的华彩不是他的光芒,而是他用生命点燃的火焰。
可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追着光的蠢蛾子,眼盲心瞎。
耳鸣去而复返,闫驰痛苦的靠在车窗上,头晕目眩。
他想给陈誉打个电话。
陈誉坐在阳台的小茶台前,给自己斟了半杯茶水,他喝不出是什么,盒子上写着茉莉花。
手机响了很久,但他懒得接,任由那个金属的壳子从这头震到那头,连茶水都跟着抖动。
李老师从厨房探出头来:“什么声音?”
陈誉回头,浓密的睫毛被夕阳渡成了金色。
“电话。”
“接呀!”
陈誉拿起手机,贴在耳朵边上。
“闫驰。”
李老师转身回去了,噼里啪啦的翻炒着青菜。
闫驰听见了陈誉的声音,有点软,有点累,有点忽冷忽热的温度。
闫驰动了动唇,想不起来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清了清喉咙才能继续开口:“你……涂药了吗?”
“涂了。”
闫驰想了想:“吃饭了吗?”
陈誉无声的笑了一下:“没有。”
闫驰的心一直在疼,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右手依然握不住手机。
“睡得好吗?”
“你横跨半个地球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三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吗?”陈誉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的人来人往,穿明黄色校服的小丫头正从三轮车上往下爬,举着个没有冰激凌的蛋卷筒。
闫驰说:“这明明是最重要的事。”
陈誉垂下眼,盯着茶杯里那朵漂浮的小花瓣轻轻嗯了一声。
闫驰想,那就好。
于秘书把自己挪到遥远的银河另一头,挂断了莽夫的第七十二通电话。
“我今天就回去了。”
陈誉没说话,闫驰又说:“这边还挺冷的。”
小黄鸭摔了个跟头,蛋卷筒滚出去老远,张小花揪着书包把她拽了起来,拇指点得小脑袋瓜直往后仰。
“嗯。”陈誉说。
“陈誉,”闫驰一下一下的抠着窗户缝,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不疼的:“对不起啊。”
陈誉没说话,把手机扔回原来的地方,茶烟袅袅,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连睫毛都没有抖动。
闫驰捧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把憋憋屈屈的大长腿挪了个地方,远在银河系的于秘书几乎整个贴到了车门上。
【我跟他们不一样】小肥鱼闪了闪,没得到回应。
【我会对你好的】小肥鱼再接再厉。
【你别怕】
【陈誉?】
…………
陈誉嘴角勾起一个笑,在一会一声的手机背景音里闭上了眼睛。
汽车拐进机场停车坪,于秘书再一次把黑脸大使请上飞机,暴君这次没有骂人,一路捧着手机发消息,但可能是信号不好,只有发出去的没有收回来的,半小时之后君上消停了,抱着手机沉了下去。
于秘书听着那边没有动静了,给自己戴上了个真丝眼罩闭目养神,后边的二助战战兢兢的托着大内总管的手机,备注“莽夫”的蓝色头像快把手机闪爆了。
二助:打工人不配有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