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轮又吭哧吭哧的上路了,不多会儿就到了海驰楼,闫驰潇洒的把钥匙抛给门童:“泊车,充电。”
陈誉在门口驻足,抬头仰望高耸的大楼,闫驰在门口挡着自动门:“先吃饭。”
瞳孔里的大楼好像摇晃了一下,陈誉看到了一条灯光幽暗的走廊,铺着暧昧的暖色地毯,人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堵得他不能呼吸,有人扣着他的手腕把他压在墙上,目光幽深的犹如两团无尽的漩涡,混着酒气的烟草味有意无意的钻进他的鼻腔,浸入肺腑。
陈誉也跟着晃了一下,被闫驰眼疾手快的搂住了腰:“怎么,坐三轮也晕车?”
他闭了闭眼,漩涡褪去,眼前还是金碧辉煌的大门,他推开闫驰:“我要回家。”
闫驰慌忙挡住他的去路,不由分说环住人肩膀把他往门里带:“一下午了,你不累三轮车都累了,给它充充电不行吗?”
陈誉被推着往前走,刚好跟扯着插线板出来的门童擦肩而过。
经理亲自引着他们往包厢走,陈誉在门口的小桌前停下脚步:“就在这里吧。”
经理觑着闫驰的神色:“这里人来人往的环境不好,二位往里走走?”
陈誉拉出椅子坐下,转头看向窗外。
夜色初上,霓虹与夕阳交织在一起,有一种持续的眩晕感。
“那就在这儿。”闫驰对经理抬了抬下巴,经理悄无声息的走了,他在陈誉对面坐下,把烫好的小毛巾推了过去:“擦擦手。”
洁白的毛巾蒸得热乎乎软绵绵的,在陈誉指尖翻飞,蝴蝶一样,闫驰看了一会儿,越看心里越痒。
闫驰拿过菜单,认认真真的研究,点了一桌子菜,几乎都是海市口味。
“喝点红酒吗?我存了帕图斯。”闫驰问。
陈誉抬眼,闫驰说:“我开玩笑的,不喝。”
菜陆续上来,闫驰边吃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瞄陈誉,陈誉无知无觉,吃相又文雅又好看,闫驰忍不住给他夹菜,本以为他会拒绝,但陈誉居然出奇的温柔配合,一点也不挑食,闫驰越看越喜欢,嘴角翘翘:“多吃点。”
陈誉筷子顿了一下,加快了咀嚼速度,闫驰莫名被萌了一下,他把晾的差不多的小汤盅推过去,陈誉立刻放下筷子,几乎没有停歇的灌下,闫驰微楞,把自己那份也送了过去:“喜欢?”
陈誉垂着眼,又灌下一盅,他的表情极度认真,专注的不像在吃饭,好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
闫驰觉得奇怪,感觉他吃起饭来像个机器人。
“虾球不错,尝尝。”闫驰指了指稍远一些的虾球,陈誉嘴里的汤还没咽下,就夹起一颗虾球吃了进去,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闫驰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指尖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眼睁睁看着那盘虾球下了大半。
“陈誉?”闫驰试探了叫了一声,陈誉的两颊微鼓,嘴角沾了一点亮晶晶的糖汁。
“别吃了。”
夹菜的手顿住,虾球跌回盘子里。
陈誉用小毛巾轻轻擦了擦嘴角,转头看向窗外,灯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出一道浅浅的阴影,让他看起来特别柔和,但眼睛里一点光彩也没有。
是的,他不懂饥饱,在吃东西这件事上,也没有拒绝的能力,这个时候即便是有人给他一包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咽下。
闫驰心被狠狠的攥了一下,他把陈誉在心尖尖上,被伸着瓜子挠两下也不疼不痒的,可现在陈誉没挠他,就耷拉了个眼皮,甚至眉头都没皱,他就心疼死了。
陈誉大大的不对劲,但他理不清楚问题到底在哪,也许是一开始就陌生又疏离的态度?还是忽冷忽热的割裂感?亦或者是间歇性的短路重启?提线木偶一样的吃饭方式?还有完美到不正常的伪装?
陈誉的睫毛半天都没动一下,不知道正在看向哪里,闫驰的心也半天没动一下,一动就是震天的响,两人各怀心事的沉默着,直到一阵香风袭来,闫驰先一步回神,看向桌边那个细高的身影。